明天就离开了，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这件事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云点点头，“好。”
　　只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周云反而睡不着了。

　　刚才经历过的恐慌虽然短暂，却仿佛在她心头烙了一下，无法马上愈合，心有余悸。
　　过了一会儿，周览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
　　“小云，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根本不需要跟宋迟传绯闻，也能拿到很好的资源。”
　　周云听到周览的话，沉默不语。

　　她知道周览在说什么，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刚签约公司的时候，周云以为只要按部就班地努力工作，就能慢慢地红起来，赚到钱。可是，虽然娱乐圈是一个造梦场，这个梦却不是造给场内的人看的。周云长得好看，周围人都这么说，但娱乐圈里好看的人太多，没有曝光，没有营销，短暂的美颜热度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一夜昙花。要想持续地红下去，不是一张脸就够了的。
　　多少所谓的神级美颜成了茶余饭后的一颗水花，大家争先恐后地瞧了个鲜，也就过去了。
　　公司有个高管对她有意思，发动了追求的攻势，不高调，但一直有动作。
　　周览知道这件事，也和周云说过，只是谈个恋爱就能换来力捧的资源，从生意角度来说，很划得来。不只是娱乐圈，但凡职场，无论男女，这样的事不说到处都有，但也绝不少见。你满足我，我满足你，你情我愿，两三年过去，一拍两散。
　　但周云始终没有答应。她可以抱住周览的手臂，撒撒娇，说自己不愿意，却不想勉强自己抱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只为了从他手里摇下来一些诱人的糖果。说到底，周云心中有根线，不能踏过去，咫尺不让。
　　周览轻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就当我刚才随便说说吧，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欠了债，估计也不会想要进娱乐圈当明星。”
　　周云一夜无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退了房，跟周览一起回了上海。
　　只是落地之后周云不能马上回公寓休息，周览给她接了好几个“快餐工作”，都是趁着她昨天的热度找上门来的。
　　其中一个是品牌推荐官，只需要在微博上发布一条推广广告，但广告需要拍摄她和推荐产品的照片。
　　周云来到拍摄场地，产品方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她这个东风。
　　这个产品是一个家用电器，是一个新产品，急需打开知名度，正好就撞上了热搜上的周云。
　　品牌推荐官不是代言人，只是一个推广的名头，但一个推广就能够入账七位数。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风未起时，捉襟见肘，不见天日，窘迫得查无此人，一旦风起来了，八面都来风，猪都能吹上天。
　　化妆，换衣服，背广告词，拍摄……
　　一场拍摄花了三个小时才结束。
　　还不算完，一个小时之后还要去一个主播的直播间，同样是产品推广，另一个快销零食产品。
　　周云跟着周览匆匆忙忙专场，路上只吃了一个面包。

　　周览一直在回人消息，快到那个主播所在的公司时，才回完，放下手机，长吁一口气，回头看了周云一眼，高兴又无奈地一笑，说：“这两天真是突然就忙得好像全世界都在找你。”
　　周云轻笑摇头，“只是短暂的热度。”
　　“你比很多人都冷静。”周览点头，“倒是比很多新人都省心。”
　　“览姐，你为什么没有带其他艺人？”周云忽然问。
　　公司里其他经纪人，手下都不只一个艺人。就算周览也刚入行不久，但从效益上来说，同样的新人，五个艺人肯定比一个艺人赚钱。
　　“我手上没有多余的资源，养你一个都养不起，再多带几个，除了浪费时间和精力，没有任何意义。”周览说道，“我知道很多经纪人喜欢多签一些养蛊，谁能突出重围看自己造化，但带我入行的师傅是老牌人，更讲究原来传统的那种经纪关系，我也更喜欢这种方式。等以后你红了，能够反哺我了，我再多带几个人，也不耽误他们。”
　　周云说：“昨天录节目的时候，盈姐说她经纪人是从她一出道就带着她的，已经合作二十多年了。”
　　“陈全盈出道的那个时代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整个娱乐市场都刚刚发展起来，所有人都摸着石头过河，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一套机制，经纪人也得仰仗公司的鼻息，更像是代表公司管理艺人的保姆。”周览说，“我不希望只做一个保姆。”
　　“嗯。”
　　“我当初看中你，想要带你，就是因为你和其他的新人不一样。”周览微微一笑，“其他人都围着公司里那几个人大经纪人忙前忙后的时候，你站在人群外面，坦然自若，气定神闲，我就在想，你应该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比起成为经纪人安排下的木偶，你应该更想要拥有一点自主权。”

　　“啊？览姐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看中我话不多，很听话的样子，所以才想要签我呢。”周云一笑。
　　“明明你的条件是所有新人中最出众的，你以为那些大经纪人为什么没有跟我抢你？”周览轻笑，“时代已经变了，从前艺人要独特，要有自己的个性，有才华，才能与众不同，现在是偶像时代，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包装的，前提是你要听话。”
　　周云无意去分析时代变化带来的利弊。
　　身在浪潮之中，回首来路不可追，只能尽全力去搏一个乘风破浪而已。
　　到了地方，下车，提前和要直播的主播见了一面，寒暄一番，便要去重新做造型，化妆。
　　化妆师是周览去搞定的，由公司请过来，在这里的休息室等她。
　　人一到，立即上手干活。
　　周览在旁边跟周云对台本，告诉她等下直播的流程。
　　周云一边默默记住，一边在思考等会儿直播应该呈现出一种怎样的状态。
　　任何一次露脸的机会都是一次面向所有人的机会，在这个信息时代，谁也不知道哪一次就会突然切中这个信息时代的脉搏，从此走红。
　　所以，只能每一次都做好准备，在机会来的时候不错过。

　　周云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态度。
　　晚上的直播一开始，周云只用念稿、配合主播回答一些问题。主播很有经验，也是当下最红的主播之一。周云状态积极地和主播说说笑笑，玩笑间介绍产品，完成工作任务。
　　签的合同是参与直播三十分钟。
　　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台本上的流程已经基本上走完。

　　工作已经完成，周云心中的弦松了松，接下来只用跟主播做几个游戏，就可以收工了。
　　“小云，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平时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主播忽然问。
　　这不是台本上的问题，突如其来，周云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不知所措。
　　“我——”直播的摄像头就在前面，任何反应都会曝光在直播之中，周云不敢乱说话，电光火石之间，她甜甜蜜蜜地笑了起来，眸光如水波清澈荡漾，反问一句，“怎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单身？想要跟我表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