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往事》
第4节

作者: 菩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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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咱们楼下啊,有好几个哩。”
  “我不信,魏叔骗人,咱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有狼!”
  “魏叔啥时候骗过你?就上个月夜里三点多,魏叔就坐在这里,先看见一头狼从那片林子里出来,走到围墙根儿,后来又有三头从林子里出来,它们还在旁边那个水沟里喝水来着,转悠了一会,又往小山头那边走了。”
  “魏叔你是不是看错了,你看见的不会是几只狗吧?我可经常看到些不认识的狗到处跑咧。”
  “瞧你说的,魏叔这么大的年纪,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还分不清楚是狼是狗?”
  “好吧,我相信你,魏叔,我还有一个问题。”
  “啥?”
  “你半夜三点不睡觉,在走廊上坐着干啥咧?”
  一丹找到了魏叔指点的两颗柏树,略一比较,选了比较挺拔的一棵,捡了根树枝沿着树根处刨了个坑,把乳牙放进去埋了起来。
  收拾停当,便开始盘算今天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先去找到小伙伴的大部队再说。

  “别跑远咯,小心让狼叼了去!”魏叔在三楼走廊上看着一丹做完这些事,还不忘吓唬吓唬他。
  “大白天的,才不会有狼呢。”段一丹也不是好吓唬的。
  一丹认识的小伙伴住得离他都很远,每天伙伴们如何会合也没有一个固定套路,今天出门又耽误了一会,估计其他伙伴都已出门,再到别人家里去叫多半会落空,一丹决定先到菜市场去看看。
  走过几栋并排的居民楼,就到了幼儿园外面,透过围墙的空隙居高临下向里张望,只见无数的小屁孩被按大小划分关在一间间小教室里,没有一点自由,一丹不由窃喜,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坚决不来这里,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再往前是一段长长的通道,由于是山地地形,道路左边是高高的堡坎,条石砌成,堡坎上面有密集的居民楼。右边坡下也有几栋并排的楼房,站在马路边平视,就看到了房子的三楼。
  “冬瓜,冬瓜......”

  一丹朝下边中间一栋房子喊了几声,果不其然,没人回应。冬瓜是一丹认识的小伙伴,就住在这栋房子的一楼,此时果然已经出去玩了。
  再走过一段街道,来到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里穿行了一会,还是不见伙伴的踪影。一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街心花园处传来一阵敲锣声,一丹心中一喜,知道这是来了耍猴戏的了,这样的热闹哪里肯错过。
  一丹赶紧跑到黄桷树下,看到树下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一丹身小,从人缝里挤了进去,来到最前面,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右手执了根小皮鞭,左手牵着跟长绳,绳子的另一头拴着一只猕猴。
  猕猴很瘦,毛发稀疏,应该是营养不良,也难怪,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怎么可能养好猴子。一丹见这猴子虽瘦,身手却很灵活,眼睛贼溜溜乱转,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心下已然喜欢。
  耍猴的老头说话的口音听不出是是哪里人,皮肤黑里透红,皱纹很深,应该是常年行走江湖,风吹日晒留下的印记。老头身边是一口小小的木箱,一丹知道里面装的是猕猴表演的道具。

  叽里呱啦一段开场白之后,表演就开始了。老头又念又唱,一丹也听不大懂,注意力都在那只滑稽的猴子身上。只见那猕猴在老头的指挥下,一会从小箱子里取出一身小衣服穿上,再取出个面具,从里边含在嘴里,看起来就跟戴在脸上一样,又在手里握件兵器,绕着圈子跑站立着跑起来,时不时还会翻两个筋斗。
  一段表演完以后,自己再去打开小箱子换身行头表演下一段,一会扮关公,一会扮曹操,煞是好看。表演一会以后,猕猴就会在老头的指使下,端着铜锣,绕着场子求看客们打赏,此时都是上年纪的看客居多,打赏的多是一分两分的硬币,要了半天,收获也不多。
  老头看着猴子带回来的铜锣,就假装生气,挥舞着鞭子要教训猕猴,怪猴子不卖命表演,所以打赏不多。猕猴挨了两鞭也假装野性大发,蹦跳着要去抢夺老头手里的皮鞭,然后自然是被老头镇住并要求猴子更卖力表演,希望看客们等会出手能大方些。
  猴戏又进行了一会,猕猴最后一次端着铜锣讨赏,一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钱自然是没有的,倒是摸到一小把昨天没吃完的瓜子,于是在猴子转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抓出瓜子放在铜锣里。这一举动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猕猴却是两眼放光,吱吱乱叫,训猴老头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人群散去,老头却未走,靠着黄桷树下的石台做了下来,点上一袋旱烟慢慢吸着。猕猴蹲在他脚下开心地剥着瓜子,一丹靠进猕猴,想仔细看个清楚,猴子也不怕他,还跟他对视起来。
  “一丹,你在这干嘛呢?冬瓜他们跟人打仗呢。”一个挂鼻涕的小屁孩慌张跑来跟一丹汇报。
  “在哪儿呢?”
  “就在电影院后面小山上。”
  一丹起身撒丫子向电影院方向奔去,心想打泥巴仗我怎么能缺席,又想到冬瓜身边另外几个小孩没什么战斗力,只有和自己一起才是同阶无敌的存在,越来越担心冬瓜独木难支,不由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跑到电影院围墙外,丝毫不做停留,又顺着围墙向山坡上奔去。才到山腰,就看到山顶山有泥块在空中飞舞,看来激战正酣。
  “冬瓜!冬瓜!”
  “哎,一丹你来得正好,真是天降神兵啊,快来帮我,小爷要坚持不住了。”
  “再坚持一会,段爷来也!”
  一丹按着冬瓜说话声音的方向,循声辩位,不一会就摸到了冬瓜一伙的阵地上。只见跟冬瓜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玩伴,只是年龄要小一岁,臂力不够,还不足以把大些的土块投掷到对方的阵地上,有一个小孩已经被对方的进攻打怕了,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另外两个倒还硬气,一直冒着敌人的弹雨,在帮冬瓜搜集弹药,再由冬瓜仍向敌人阵地。看得出冬瓜此时已经身中数弹,其中一颗应该是在脑袋上开了花,头发里还夹杂着土渣子,却仍死战不退。

  “冬瓜,咱们先给他们来个火力覆盖。”
  “好咧,现在且看小爷我大显身手。”

  一丹和冬瓜一边躲闪着迎面飞来的土块,一边循着对方投掷的轨迹,将手中的弹药向对方阵地倾泻。见到有强援到来,躲在石头背后的小孩也出来加入了输送弹药的队伍。一丹和冬瓜也算是身经百战了,都明白打泥巴仗这事千万不能慌,必须沉着冷静,这样才能既提高了攻击的准确度,又能保存体力,保证持续攻击。
  战场的态势很快发生了扭转,对方扔过来的泥块在明显减少,说明我方的攻击起到了效果,敌人正在急于躲避我方的攻击,而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击了,而且扔过来的泥块基本都在离一丹他们很远的地方炸裂,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
  “让你们狂啊,刚才的劲都哪去了,以为找王八壳子躲起来小爷就打不着你们了?吃小爷一弹!”冬瓜来劲了,嘴里不停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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