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老师瞅着倒歪的桌椅、断裂的棍棒、女生脸上的泪水、男生撕破的衣服和鲜血，皱紧了眉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问。
　　听到问话，陈少棠走上前去。
　　“没事儿，老师，就是跟预备役班发生了一点儿误会，打了一小架。”

　　“是你们哪方挑起的？”
　　“是他们预备役班挑起的，”没等陈少棠答话，钱悦容上前一步抢先答道，“不信你问问大家，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群野兽就举着棍棒冲进来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古云霞、吴韵杰、谭艳、夏珥莹、林玥媛和万小茗放下手里收拾的木棒，一齐走过来围住了老师。
　　“我们啥都不知道，啥都不明白，大家玩得正开心，古老大和陈大哥正在抢座位……那帮预备役突然就喊着杀着冲上来了！”

　　吴韵杰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说，事情不是你们挑起的是吧？”
　　“是啊老师，这简直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谁知道他们发什么疯，老师您想想，谁会没事儿去招惹预备役啊，是不是啊老师……老师，我们冤啊！”
　　“老师，我们冤啊！我们比窦娥还冤！”
　　一群姑娘围住政教老师七嘴八舌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样吧，我这就去找预备役问明情况，该批评就批评，该惩罚就惩罚。”
　　“嗯，老师您一定要好好批评他们，好好惩罚他们……老师威武，老师您就是包青天！”
　　“好了，好了，就别恭维我了，看来境况没那么糟糕，看你们这几位女生，还小嘴叭叭的……”
　　这时陈少棠上前一步，阻住了政教老师。

　　“老师，我看还是算了吧，就是打了一小架而已，也没什么大事儿，我看打完了即使有事儿也就烟消云散了……倘若您要是找他们的话，说不定他们以为我们没有气度，在背后乱打小报告，还会重新燃起战火的……所以老师，我看还是算了吧。”
　　陈少棠郑重对老师说道。
　　老师想了想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也难得你这么冷静，那这样吧，我还是会去找他们，就不作惩罚了，只作说服教育，尽量压服此事，使之不再反弹，你看怎么样？”
　　“这样最好，老师，谢谢您了。”

　　陈少棠道。
　　“没事……要不，我先跟你们一块儿收拾收拾。”
　　说着，政教老师便伏下身体，扶起一张课桌。
　　“谢谢谢谢，不必了老师，我们自己收拾吧，人多力量大，就分分钟的事儿。”

　　老师走了，众位同学开始动手收拾杂乱的教室。
　　张倩扶起课桌和椅子，将文具盒捡在手里，却发现自己心爱的文具盒早裂成了两半儿，当即撇了嘴，只见她将文具盒啪一声撇在地上，叉腰对着陈少棠叫道：“陈少棠，你简直是个没有教养的浑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都把目光齐唰唰对准了她。
　　“怎么说话呢，张倩！说什么呢，陈大哥怎么着你了！”
　　钱悦容不悦道。这个指控来得太突然，并且指向她心爱的陈大哥，钱悦容当然不能接受。
　　“是啊，张倩，你说啥呢？跟陈大哥有什么关系？”
　　吴韵杰和古云霞在一旁不解道。
　　“看！”张倩指着地上的文具盒道，“我心爱的文具盒被无端砸烂了，那可是妈妈买的我最喜欢的文具盒……而那帮砸烂我文具盒的野兽们本就是被他引来的！”

　　说完后张倩指向了陈少棠。
　　“你说什么？”钱悦容道，“凭什么你认为野兽们是被陈大哥引来的？”
　　“我都听到了……当时陈少棠压住一个人的时候，问那人为什么要打架，那人说了，就是看陈少棠不顺眼，就是想揍他！”
　　“张倩，你住口，”钱悦容提高声音道，“你只听到那人说看陈大哥不顺眼，但你到底知道为什么那人看陈大哥不顺眼么？不明白实情，就不要乱说话！”

　　陈少棠被人看不顺眼，当然是因为他搭救林蕉的原因，林蕉回来后便把这事对钱悦容等几人说了。
　　“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我都懒得理你！”
　　钱悦容抛下这话后，不再理睬张倩，低头开始收拾东倒西歪的桌椅。张倩觉得没劲，也不再多话，默默捡起她那越来越烂的文具盒。

　　陈少棠周围的桌椅很快收拾好了，便跑去帮忙古云霞她们几人，在经过苏小宛时，苏小宛掩鼻道：“咦！陈少棠，你身上的汗味可臭死了。”
　　可不是，打了一顿架，面对好几位勇猛的“战将”出尽全力，陈少棠的全身都湿透了。
　　“苏小宛，你……”钱悦容又不开心了，她故意跑到陈少棠跟前，将他的一只臂膀揽在怀中，故意嗅着他汗湿的衣服道：“陈大哥身上臭吗？胡说八道，根本一点都不臭，我闻着可香了。”
　　“咦……哎，你看你那股亲热劲儿。”
　　苏小宛撇嘴鄙夷着，但她不敢招惹钱悦容，只好沉默低下头去。
　　“都住口吧，”吴韵杰道，“本次战役，陈大哥一连打倒了三四个野兽，他是为了我们才打的，所以大家就别再对他刻薄了……咳！我说钱悦容，还不赶紧收拾，难道你要抱着陈大哥的胳膊一整天么？”
　　十月份，天空秋高气爽，舒适得想让人谈恋爱。

　　一个午后，林蕉讨厌下一节的数学课，便喊了古云霞，一块儿拉着陈少棠去逃课，陈少棠不答应，两人你拉我拽，强行将他拉出教室，攀上五楼的天台。
　　站在天台上，望着远处闲散的浮云，陈少棠感慨道：“两位美女啊，你们这样做不对呀，这是在拉我下水呀……从小了说，它影响我入团评先进；从大了说，你们是在耽误我的大好前程啊。”
　　“拉倒吧你，”林蕉嗔道，“你要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怎么会考到卧牛高中来……既然考到卧牛高中来，就不要谈什么学习和前程……俗话说，卧牛卧牛，就是末流末流，在这所高中的三年时间里，纯粹就是玩儿啊，顶多谈谈恋爱。”
　　古云霞在一旁插言道：“大家都得了吧，既然大胆逃次课，就不要那么多废话，好好欣赏风景吧。”
　　“就这个破地儿，还能有什么好风景？”
　　笑闹一阵后，三人伏在平台的围栏边，探出脑袋望向远方的碧空和流云。碧空里白云悠悠，变幻着形状御风而行，其中有两团白云如两条大鱼儿，头对着头，嘴巴对着嘴巴，在相濡以沫，在喁喁细语。
　　“看，那有两条鱼儿在亲嘴儿。”
　　古云霞指向远方的两团白云，望着陈少棠道。
　　陈少棠笑笑不语，转移视线望向萧瑟的城市，望向整座校园的建筑和树木。仲秋了，片片叶子飘然下落，让陈少棠有种伤春悲秋的小情绪。
　　林蕉望着无际碧空，突然迎着微风张开双臂，仰着脑袋，高挺着胸脯，打破了陈少棠的悲秋情绪：“我要是能飞就好了，唰一下飞到天上去，飞得高高的，让所有人仰望我。”
　　古云霞也道：“陈大哥，你说这里够高了吧？”

　　“嗯？”
　　“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不会在落地之际突然长出一对大翅膀，然后掠风而起，升上天空，从此学会了飞翔？或者干脆扎到地面上，摔成灿烂缤纷的血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