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司机》
第26节

作者: 52赫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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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容韩大路开口,师娘接住换茬儿:“是的,大路,中国人把腊月二十三当年过,这杯酒我们敬你,算是我们一起过年。”
  韩大路诚惶诚恐,眼圈有些发红,站起身说:“师傅、师娘,我在三岔口无亲无故,是你们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杯酒应该我敬你们,我先干为敬。”
  韩大路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酒。
  师傅和师娘格外满意,也干了一杯。
  韩大路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香喷喷的饺子令他食欲大增。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儿……
  吃饱喝足后田师傅说:“大路,我给牛主任说好了,腊月二十八你就回家,陪父母好好过个年,工作虽然要紧,不及时尽孝不算大丈夫。”
  “谢谢师傅,我走了车上少个人,怕不成。”
  “怎么不成,牛主任答应替你跑车,不碍事儿,你放心回家。”
  “师傅,我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好意思让牛主任给我替班,我不坚决不回。”
  “大路,你不知道牛主任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儿,八斗牛也拉不回。
  你可不要惹他生气发火,不然今后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师娘也乘机劝导:“大路,你师傅说的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乖乖地回家过年,听话啊!”
  韩大路在师傅和师娘的劝导下,心里有所松动,暗自嘀咕:“哎,我如果不回家过年,恐怕师娘第一个不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师傅一看韩大路还在犹豫不决,试探地问:“大路,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心事重重,能告诉我和你师娘,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家里有事儿?”
  韩大路心里一惊,言不由衷地回答:“师傅我没啥心思,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人比人活不成……”
  田师傅听出了韩大路话中有话,又不便刨根问底,三个人继续喝酒,说一些开心的话儿……
  最终,韩大路同意回家过年,但田师傅心里的疙瘩还是没解开。
  他暗自嘀咕:“韩大路到底有什麽心事?这个年青人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儿吗?”
  是亲人胜似亲人……  
  腊月二十八早上,韩大路从三岔口登上T66次列车,于10点30分到达冀东火车站。
  长途汽车站在冀东火车站斜对面,隔一条富强路。
  省城冀东到阳关县,每天发两趟班车。
  头一趟11点开,第二趟13点发。
  韩大路买好11点的汽车票,也不敢走远,在候车室里转悠。
  突然传来一阵熟悉而又急促的呼唤:“韩大韩、韩大路!”
  韩大路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四下张望。
  一个高大的身影挤出人群,嬉皮笑脸地向他走来。

  “呵呵,我以爲狼来了,原来是张小六。”
  “不是我,还能是谁。”
  四只手紧紧想握。
  “我的老班长啊,见一面可真难,听说你当上了火车司机?
  如今,除过开飞机,就数火车司机最牛了。”

  “嘿嘿,不是司机,是学习司炉。”
  “学习司炉是个啥?”
  “哎,给你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也回家过年吗?”
  “是的,煤炭厅昨天早上就放假了,幸亏我今天走,恰好碰上你。”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我的老班长,你见到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激动,我可是兴奋的一塌糊涂。”
  “有啥兴奋的,不就是在省城偶遇,坐同一趟车回家,又不是你我娶媳妇儿。”
  “我看啊,娶媳妇的事儿肯定我在先……参军你比我早一年,可是我退伍比你早一年。
  鄙人工作一年了,你才退伍,这是事实嘛。”
  “这个自然,谁不知道你有个好爸爸。他从部队专业就是我们阳关县的父母官。”
  “嘿嘿,这是一句实话,可是工作的事儿我全凭运气,没粘老爷子的光。”
  “粘不粘和我没关系,我可知道朝里有人做官……听说你已经科级干部了,大权在握吧?”

  张小六子趾高气扬地回答:“是的,咱是复转军人,根红苗正,在部队入党,在地方上班,一年后得到提拔,也是工作表现出色嘛。”
  “嘿嘿,只有鬼知道……我还不清楚你是咋被提拔的。”
  “老班长啊,不要这样瞧不起人,我也是有长处的嘛。”
  “你的长处是善于溜须拍马,不过心眼儿不坏。”
  “嘿嘿,老班长终于说人话了。”

  韩大路把眼睛一蹬,威严地口呼:“立正”
  张小六条件反射,应答一声:“到!”
  迅速双腿并拢,站的笔直,引得众多旅客侧目。
  韩大路眼见他的军姿还行,嘿嘿一笑,说:“不错,军人英姿还在骨子里,新兵那会儿对你魔鬼式的训练没错吧?”
  不提新兵训练张小六也许就忘了被韩大路单独操练的事儿,现在提起,倒激起了他对韩大路的怨恨。
  于是,他把眼睛一蹬,骂道:“你他妈的‘韩魔鬼’心真硬,尤其二十公里越野我差点儿被你折磨死。
  人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倒好,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的说辞。
  你就是个魔鬼,跟在我后面,抬起‘蹄子’经常揣我屁股,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有那么狠吗?正因为我的‘魔性’大,咱们保持全团‘第一班’的光荣班称号三年,这没错吧?”

  “没错、没错,但你的心太硬……你若当上个弼马温,老百姓怕得遭殃哩?”
  韩大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是那种人吗?”
  “嘿嘿,韩大路,你觉得你是那种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那种人?”

  “嘿嘿,你自己想吧,到点了,我们上车再说。”
  在部队,韩大路确实有些瞧不上“张溜子”,战友相互起绰号司空见惯,不过私下里战士们自然忘不掉张溜子这个独特的绰号。
  但张小六也有长处,人大方,乐于助人,也善于溜须拍马,就这一点,令战友们很是反感。
  路遥知马力,人人都缺点,这要看缺点在那个方面了。
  日久见人心,只有天天在一起,一个人的秉性才能水落石出。

  长途班车上人挤人,两位战友的座位不在一起。
  韩大路提出和后排的一位大叔调换。
  “娃儿谢谢你,老汉坐在后面晕车,真不知咋办哩!”
  张小六赶忙搭话:“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嘿嘿,老汉我遇到了两位活**哩。”
  张小六恬不知耻地扬起头说:“嘿嘿,大爷,以前我两都是兵,统统来自老百姓。”
  大爷翘起大母指,乐呵呵地说:“难怪哩,谢谢、谢谢!”
  韩大路把大叔扶到座位上,弯下腰说:“大叔,不用客气,您请坐。”

  韩大路和张小六来到后排入座坐。
  他压低声音说:“张小六,你三斤鸭子二斤嘴的臭毛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嘻嘻,单位是个大染缸,入乡随俗,你懂吧?”
  “矫情,你是驴乏了赖臭棍,婆娘跑了赖媒人哩。”
  “嘻嘻,说话不要太刻薄嘛,说说你的工作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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