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呀，”楼玲看了一眼袁晓晗，说：“要走了，约你出来聊聊天，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和你这样说话了。”
　　“哟，你这是怎么了？”袁晓晗似乎听出楼玲的话里有话，但又猜不透她脑子里卖的什么药。楼玲那天没穿军装，一条素净的连衣裙，让她又变回了当年邻家女孩的模样。
　　“哎，你知道赵雅现在怎么样了？”楼玲没接袁晓晗的茬，转了个话题问。

　　“赵雅？”袁晓晗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好像高考一结束，她就离开N市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唉……”楼玲叹了口气，说：“其实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只是别人不能理解她的做法。”顿了一下，又说：“N市的人，观念还是闭塞了一点。”
　　“再不闭塞，也不可能认同她那样朝三暮四呀，”袁晓晗不同意楼玲的说法，辩驳道：“她把唐磊抛弃了，让唐磊发疯自杀，落得今天这样的名声和下场，也不能都怨别人吧？”
　　“我觉得这其实都是唐磊自己不成熟造成的，”楼玲说：“他要是真的喜欢赵雅，就不应该做那么冲动的事情，最后还给赵雅留下这么个名声。”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袁晓晗不想再去纠缠赵雅的事情，对楼玲说：“冯晔对你一直那么痴情，自始至终等着你，我看你是这几天被冯晔给宠迷糊了，反过来同情别人了。”

　　楼玲抿嘴笑了一下，说：“冯晔是个不错的男生，以后哪个女孩嫁给他，会很幸福的。”
　　“嗨呀，没见过这样说自己的！”袁晓晗笑着对楼玲道：“你该不会是现在就想嫁了吧？”
　　楼玲“嘁”了一声，并没有驳斥袁晓晗的话，说：“走，我请你喝咖啡。”
　　楼玲带袁晓晗去的是厂区宿舍边的那家宾馆的咖啡厅，袁晓晗问楼玲：“你以前来过这里？”
　　“没有，”楼玲说：“是我这次回来，冯晔带我来的。”顿了一下，又说：“我这还是第二次来这里。”
　　“楼玲，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袁晓晗顿了一下，对楼玲说。
　　楼玲看了一眼袁晓晗，自己轻轻抿了一下嘴，笑了一下，说：“是，我就是想给你讲一下我心里的这点儿事情。”
　　“怎么了？”袁晓晗问，“不会是你和冯晔有什么吧？”

　　“嗯……”楼玲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也是，也不是。”她看着袁晓晗，说：“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个事情。”
　　其实袁晓晗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楼玲有心事，只是她一直以为是楼玲要回部队了，因为要和冯晔分开，所以显得有些患得患失。可这一路上，她尽量地和楼玲说一些开心的话，却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而且从她的话语里，越来越让人感觉，楼玲心里的事情不是因为要离开那么简单。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袁晓晗问。
　　“没有，”楼玲摇了摇头，低下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说：“冯晔对我很好，我……我心里……”
　　楼玲似乎有些哽住了，她吞吞吐吐地没说出个所以然，这让袁晓晗一时有些气闷，说：“嗨，你们怎么了，不就是要分开一阵子吗？等放假了，让冯晔去看你不就行了！”

　　“那要是不是一阵子呢？”楼玲接过话茬，看着袁晓晗道：“要是是很久，要是是永远呢？”
　　袁晓晗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楼玲会这么说，但一时间她也没反应过来，楼玲说的这个很久以至于永远的含义，她有些语塞，想说什么，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两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袁晓晗心里一下子显得有些愤懑，她想起了先前和楼玲在路上的时候，楼玲说的关于赵雅的话题，她当时还纳闷，怎么楼玲会无缘无故地认为赵雅的做法其实没有错，按现在的情形，那是楼玲准备与冯晔分手了！
　　“你喜欢上别人了？”袁晓晗看着楼玲问。
　　楼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袁晓晗追着问：“为什么你要和冯晔分手？”
　　楼玲看了一眼袁晓晗，顿了顿，说：“我们不是分手，我们只是走完了我们能够一起走的路。”楼玲的模样显得孤寂而落寞，看得出来，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楼玲，你不可以这样。”袁晓晗看着楼玲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将言语放得缓和了些，说：“你想想，冯晔等了你这么久，你们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好了，你怎么又要放弃了呢？”
　　“我不想放弃，”楼玲说：“可我不放弃，我又能怎么办？让冯晔继续等我？还是让我去等他？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楼玲，你怎么了？”袁晓晗有些诧异，她几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着楼玲问：“冯晔等你两年，他没有一点怨言，为了你他不停地努力，连乌老太婆的高压都没有把他压垮，你不能说连等他几年的勇气都没有吧？”

　　“是，我确实没有这个勇气。”楼玲坦然道：“他现在是大学生，我却是个当兵的，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以前那样的关系了，我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我就算等他，可谁能保证我们以后就能在一起？”楼玲说完看着袁晓晗，袁晓晗看见她的眼睛里噙着泪。
　　“冯晔不会背叛你，更不会抛弃你。”袁晓晗对楼玲说：“我可以为你打这个保票！”
　　“晓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冯晔好，可是你不知道，人心是善变的，”楼玲轻轻地忍了忍眼泪，缓了口气对袁晓晗道：“在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差距之后，双方的心态都会发生改变的，而这样的改变，是无法逆转的。”
　　“但是冯晔再怎么变，也不会不喜欢你呀？他难道会变得来对你不好吗？”袁晓晗强压着心底的情绪说。她实在无法理解楼玲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两个女孩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咖啡厅的灯光并不是很明亮，袁晓晗和楼玲坐在圈椅里各自想着心事。咖啡的味道苦苦的，袁晓晗抿了一口，感觉有点像药，她忍住了没吐出来，慢慢地咽了下去。当苦味渐渐散去之后，她发觉嘴里竟留下了一丝回甜。

　　苦尽甘来，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只是，这样的甜，不知道能保留多久。
　　“你这样放弃不觉得可惜吗？”袁晓晗打破了寂寞，对楼玲道。
　　“我也不知道。”楼你跟摇了摇头，说：“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后悔，但是我现在只能这样，我不想成为冯晔的束缚。”
　　“你怎么会成为他的束缚？”袁晓晗辩驳道：“冯晔一直对你那么好，他苦苦等了你两年，你几乎就是他的全部动力，你这样做其实是等于毁了他！”
　　“我担心就是这一点，”楼玲说：“当初唐磊也是把赵雅当作自己的全部，他为了赵雅几乎倾尽全力，可那样的结果是什么？赵雅和唐磊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两个人的感情总有一天会因为这重压而崩溃。”楼玲看着袁晓晗，顿了顿，说：“如果到了那一天，谁来为这个后果负责？”

　　袁晓晗无法理解楼玲的说法，但又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她有些懊丧地往圈椅里一靠，沉沉地叹了口气。
　　袁晓晗这个时候终于明白楼玲找自己出来的原因了，她是想找自己这个曾经的闺密，说出想与冯晔分手的想法。楼玲希望能在袁晓晗这里得到支持，可就算得不到支持，袁晓晗觉得，她与冯晔分手，那也基本上是铁定的事情了。
　　袁晓晗忽然有些讨厌楼玲，她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她曾经是那么地相信，冯晔和楼玲这璧人般的一对，一定会有一个如童话般的结果。可事到如今，她听到的居然是楼玲准备与冯晔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