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百姓寻常事》
第54节

作者: 月夜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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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有财把那份协议草稿递给猪肉凤:“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就拿去打印,今晚就把它签了。”
  猪肉凤拿起协议书详细看了,然后说:“可以了,基本就是这些协定。可以签了。”
  “那就这样决定啦,今晚去村组长家签约,顺便叫泥水匠来商量下那些小别墅的布局及外观设计。”夏有财说。
  石桂和丽珠两父女从思源农庄下班回到家里,媒婆三已经做好晚饭了。吃饭时,丽珠一边吃,一边刷抖音复微信。媒婆三看不过眼就对丽珠说:“吃完饭再玩好不好?玩手机有钱收吗?”
  丽珠就说:“你吃你的,我玩我的,又没阻碍你!”

  媒婆三见说不了丽珠,于是又把话题转向了石桂:“老板安排你什么时候去托洞学制腐竹(豆腐皮)呀?”
  “还未定,要等那边找到接收作坊才去。”石桂说。
  媒婆三说:“我现在告诉你,你到时去托洞尽量穿光鲜点,别穿拖鞋,要穿皮鞋。因为你有没有钱别人是看不出来的,但你穿得好不好,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你没钱,你都要装得很有钱,这样别人才不会看低你!知道嘛?”
  “这些年来我欧三娣走南闯北,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什么人未见过?什么风浪未经过?做人要有气势,你一出场,首先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这样你说出的话才有份量。到了那边,你虽然是个学徒,但不是打杂的,不要别人叫你去洗厕所你都去,就算叫了你就装作没听见。还有,你是抽烟的,平时不要见人就去派烟。你派开了个头,下次人家来了你又要派,一条村那么多人,如果每次见人就派,你这份工资都未够买烟。还有到了那边记得托人写封信回来。”

  丽珠听到这里,烦得实在憋不住了,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还好意思说自己见过世面呢!”说完丢下碗筷就去文化广场看跳舞了。
  石桂老老实实地坐着,一边吃饭,一边听媒婆三训话。反正这些年来都是这样子过来的了,晚饭时媒婆三就已经安排石桂第二天的工作了,举个例子:早上挑担鸡粪出风车坝蔗地,顺便把蔗叶剥了。田里要返水了,看水稻出苞未,出苞前要打次农药。中午别睡午觉了,趁没人出入,到集体竹山剁捆竹回来搭豆角架……

  石桂只能听媒婆三讲和点头,并且要完整地听她讲完,如果稍有不从,媒婆三就会开始骂人,首先从她当初贵为村花,但下嫁时只收取石桂三百八元彩礼骂起,一直骂到石桂父母当初没有帮她带小孩,现在又要赡养他们,总之骂个没停。为了息事宁人,家庭和睦,石桂只好作出让步,任你媒婆三怎说,就是一味听,一味点头说是。
  媒婆三又接着说下去了:“到时你去托洞,别用肥料袋来装行理,这样很失礼,别人会笑话的,一定要用正规行李袋来装。如果见师父两公婆吵架,你就不要凑近去,更不能帮架,你帮任何一方都会错。遇到这种情况,你最好避开一下,他们在村头吵,你就躲到村尾;他们在村尾吵,你就出田洞去,听到没?别只顾着吃饭!”
  石桂点下头,“哦”了一声,又低头吃饭了。
  媒婆三还继续说下去,不过换了个话题,是关于丽珠终身大事的:“我已经托猪肉凤放声气出去,帮丽珠在广州找个门口的了。最好能打入猎得村,因为那里的人钱多房多又独生子女多,一个人有多套房。如果丽珠能嫁入这条村,到时我们也跟着过去,过城市人的生活。”
  这会石桂终于开口了:“城市的生活我过不惯,我还是喜欢住在红升村,到时你自己去吧。”

  媒婆三正在给石桂训话,这时候猪肉凤来了,手提着一盒铁罐曲奇饼干。
  媒婆三连忙起来招呼:“哎呀,凤姐,你人来就行了,还买什么礼物呀?”
  媒婆三就吩咐石桂:“快点把桌上碗筷撤了,泡壶茶来招呼客人啦!”
  石桂就连忙把餐桌上的碗筷撤了,去泡了壶茶过来。

  媒婆三斟了杯茶给猪肉凤,又问:“怎么了凤姐,我托你办的事有声气了?”
  猪肉凤就说:“经过我多日来的走访摸底排查,到目前为止搜集到需要别人介绍对象的只有两个人,说出来恐怕不合适你家丽珠。”
  媒婆三就说:“凤姐,既然你都来到一场,说来听听也无防。”
  猪肉凤就说:“那我就照直讲了,一个是四十二岁,拄单边拐杖的,说话时嘴角还漏口水的。他是独生子女,是我村的,分有两套回迁房。”
  “另一个是白云区石井那边的三十八岁,中度脑瘫,说话时脸部会变形,走路时不能走直线。父母在市场卖菜,自建三层楼房,有车。”
  媒婆三听完之后,觉得这两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错,不过就是人选方面不尽人意,一时间都很难作出定夺。

  猪肉凤接着说:“三姑,反正人选我就帮你物色到了,以你丽珠的样貌条件,男方分分钟会答应,我村那个还向我承诺,礼金方面不会少于二百万!你们慢慢考虑下吧,我还要去村组长那边签合同。走先了。”猪肉凤说完就离开了。
  待猪肉凤走了之后,媒婆三就自言自语地说:“两套房!两百万!两百万!我们在这村子再摸爬滚打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个数呀!现在只要丽珠一点头,那两百万我就吃定了。到时我在红升村就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还去做个庇媒人呀?天天去圩打麻雀都得啦。”
  媒婆三越想越开心,但转念一想到男方人选方面,就心都凉了半截:四十二岁?还拄拐杖?还漏口水?我丽珠才十八岁,她会答应这门亲事吗?但不答应,你就忍心拒绝珠江新城那两套房?还有那两百万现金?
  问一问丽珠吧,听下她的意见吧,万一她答应了,我这个做妈的是不会反对的。
  “阿桂,去文化广场叫丽珠回来。”媒婆三对石桂说。
  石桂“哦”了一声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就和丽珠一起回来了。
  “丽珠,坐下,妈有件事跟你商量。”媒婆三说。

  丽珠就坐下。
  媒婆三又说:“丽珠,自小到大,阿妈对你好不好?”
  “好。”
  “阿妈有没有打过你?”

  “没有。”
  “有没有求过你?”
  丽珠不耐烦了说:“妈,你有事就照直讲,别兜弯了。”
  “好,那就照直说。妈托人帮你在广州找了个男朋友,在珠江新城有两套房,还答应给两百万礼金……”
  “那个男的不正常吧?”丽珠还没等媒婆三说完,就打断了媒婆三说活。
  “你怎知道会不正常的?”媒婆三说:“其实也不算得上是不正常,不过就是年纪稍大点,腿脚有点不方便,口水有点多而已。”
  “年龄稍大?有六十未?腿不方便?是跛脚的吧?”丽珠说。
  “跟你说的差不多,但没有六十岁那么老,只是四十出头。”媒婆三说。
  “四十出头,如果是正常人,孩子都上高中了,还用得着去托人找对象?”丽珠说。
  “但他有两套房,又愿意出两百万,两百万呀!丽珠,你再考虑下吧。有人为了买一套房要劳碌一辈子,现在只要你答应了,就坐拥两套豪宅了,是一线城市呀,是在珠江新城呀。你再考虑考虑吧。”媒婆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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