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磕着松子，诅咒着袁刚，走下九龙山时许洛拿出金怀表看看说：“是四点二十。”
　　下山的路是一条山下牧民们上山放牧的大路，路边停着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卡车上插着太阳旗，这是日本兵们留下的。上山一般都走这条路。
　　小四眼和徐方都会开车，我们捣弄半天，撬开车门。徐方和小四眼钻进车里，捣鼓半天，车轰隆隆想着打着了。
　　徐方在车里往外探头眉开眼笑的说：“这可不是老天赐的方便吗？大家上车。”
　　我们跑到车子后门处，许洛和几个镖师爬上车子。韩橙心娇滴滴的嗔着让我抱她上去。
　　她故意爬不上去的样子让我多抱她一会，我在她臀上又推又搡的。镖师们要拉韩橙心，韩橙心还发嗲：“哎呀你们别碰我的手。”
　　我和许洛花了好大劲才把韩橙心抬进车厢里，我又抱起苏雪，把苏雪抱上去，自己也爬上去，这是我第一次坐这样的车。以前只看那些背着枪的日本兵和国民党兵神气的坐在车厢中抽烟说笑。
　　徐方在车头里喊：“坐好了吗？我开车了。”许洛大声喊：“都好了，开车。”车子一晃，驶动起来。
　　冷风飕飕的在耳边吹着，韩橙心趴在我怀里，苏雪用鹿皮裹着身子。许洛在旁边冻得牙齿打颤。
　　车子颠簸的非常厉害，但走的也非常快。我们那天走了大半天，快天黑那会才到山下。
　　这次是天还没黑就已经到了，不过徐方没有去我们出发的那座小镇，而是来到了白山城里。这是我们这里很大的一座城市。
　　颠簸的人肚子疼的车忽然停在路边。徐方和小四眼下车。
　　徐方在底下喊道：“大家下车，咱们走过去。“韩橙心嗔道：”这不还没到吗？走要好一会，直接开车过去得了。“
　　徐方说道：“这是日本车，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开进去，会引起日本人的主意的。“
　　我们下车，带上行李进城。摸黑那会进入白山城中，繁华的白山城在这会依旧车水马龙的。
　　路上不时的有巡查的日本兵经过，我们先要找家酒楼去饱餐一顿，再做剩余的事情。

　　第一家酒楼门口几个抽烟带枪的日本兵喝的醉汹汹的大声说笑，找到第二家进去，韩橙心一口气把酒楼里好吃的菜全点上。
　　大家在车里冻僵了，喝了几杯茶暖暖身子，菜开始一道道的上来。看着眼前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菜肴，总有种虚幻不实的感觉。好像在做一个缥缈的梦。
　　本来寻常的茶水，喝起来甘冽可口，好像从没喝过这么香的茶。白米饭扒进嘴里，更是山珍海味一样的香甜。
　　吃完米饭，徐方要了一坛子女儿红酒。韩橙心和四眼大声说话，苏雪和我小声的交谈。

　　她第一次历经深山的艰难，这次出来，心绪也很甜洽。脸蛋上泛着红潮，主动给我斟酒，和我碰杯。
　　徐方给几个镖师一块金元宝，留下他们的两把枪，让他们回去。我们吃菜喝酒，兴头正好，几个日本兵说说笑笑的上楼了。
　　日本兵们吆喝着坐下，跑堂点头哈腰的小心伺候着。点完菜以后几个日本兵指手画脚的点评起苏雪和韩橙心来。
　　日本兵一会说“颗粒黛丝”一会说“一黛丝”，徐方给我们使眼色，我们起身下楼。
　　来到大街上，小四眼嘀咕这几个日本兵真扫兴，喝的才高兴。徐方看着街道上说：“也正好，没够咱们买点去旅店喝。”
　　徐方伸手拦下三辆黄包车，让车夫拉我们去这里最好的旅馆。途中买了酒和烧鹅，黄包车拉着我们来带一座洋楼前。

　　徐方付了钱，我们背着抱着行李，走进旅馆中。旅馆的老板是个穿着米色马甲打着领结的俄国人。
　　俄国人用蹩脚的中国话问我们要几间房间，徐方要了三间小的。我们带着行李到客房中。
　　客房中收拾的干净整洁，我们放下行李，徐方先去洗澡。小四眼坐在床上收拾从地宫里拿出来的东西。我们随手拿了一点，他拿的最多。
　　我们一次去洗澡间洗完澡出来，许洛去隔壁房子里叫苏雪和韩橙心过来。她俩到房里，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先洗澡。这大概是他们上流社会人的特有的习惯。
　　徐方说要喝酒，但是大家酒兴也都散了。这几天在深山里，洗完澡都更加疲惫了，我们稍微坐一会就各自回房休息。
　　我和许洛是一个房间，四眼和徐方睡在一起。晚上睡在床上，无比的舒服，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苏雪和韩橙心在我房里坐着嗑松子。
　　我起身揉着眼睛笑笑问韩橙心：“橙心，你什么时候上山来的？”韩橙心和苏雪一愣，随即缩着肩膀咯咯笑起来，把手里的几颗松子扔到我头上说：“都下山了，还以为在山上呢。”
　　看看房内才记起来这是在旅馆里，我笑着抠抠头皮说：“对了，咱们已经回来了。徐大哥他们呢？”
　　苏雪笑道：“他们三个等你等不及了，去找国民党的人了。”我起身要穿衣服，想起是光着膀子的，忙又拉被子裹在身上笑说：“你俩先出去，我穿衣服。”
　　苏雪笑着拿起桌上的书走了，韩橙心痴痴笑着说：“怎么跟姑娘们似的腼腆？”
　　她不出去，我索性让她把衣架上的衣服拿过来。韩橙心给我拿过衣服，凑着鼻子在我身上闻闻说：“还有鹿肉的膻味儿，再去好好洗个澡。”
　　我自己闻闻闻不出来，我们以前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这天寒地冻，一年大半年是冬天的地方，几乎不怎么讲究洗澡这事的。
　　我有点饿，想着先吃东西还是洗澡。韩橙心伸出芊芊五指捏我的胳膊说：“你胳膊挺粗的，力气肯定很好吧？”
　　不知道她怎么来这话，我索性曲蜷起胳膊，让滚圆结实的肌肉鼓起来给她看。笑说：“掰手腕三个你都掰不过我。”
　　韩橙心又伸手捏捏我的洁柔，眉眼间带着媚气笑着睨我一眼说：“快去洗澡吧，我们都吃过了，你的份子放在我那边屋里。”
　　她扭着风情的身段走了，来这里一换上旗袍，韩橙心更加风情万种、婀娜多姿了。
　　我洗完澡出来，换好衣服，去苏雪她俩屋里。早饭是没烤熟的两块牛肉，一块酸奶似的东西，一杯叫咖啡的东西。
　　吃了两口一点也吃不惯，现在也算有的是钱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
　　我别过韩橙心她俩去外面，在路边要了一碗玉米糊糊两个大饼，一顿吃饱后回旅店里。

　　苏雪坐在窗前看书，韩橙心眼睛里带着风情，微笑着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她好几次用奇怪的斜睨笑着看我，搞得我摸不着头脑。
　　我问苏雪看的是什么书，苏雪说是一个叫乔治桑的西方女文人写的书。她两条腿麻花似的缠在一起，歪歪的坐着看书的样子真优雅。
　　韩橙心明显的嫉妒苏雪的这份气质，在屋里来回走起来。对苏雪说：“小雪，他要换一身衣服。你看她穿的，跟街上那些卖红薯的人似的。”
　　苏雪轻轻应一声说：“我也要买些东西，等下咱们去买吧。”韩橙心就要去买，苏雪在韩橙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