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
　　“二十几年了。”

　　“直到前年才被抓？”鲁刚有些不可思议。
　　刘洪尴尬地笑了笑，说：“前些年运气比较好。而且我不是一直在干，是断断续续地干。丨警丨察查得严了，我就干别的；放松点了，又继续干。最后一次倒了霉，这就进来了。”
　　“你先后组织过多少女人**？”鲁刚问。
　　这本来是个秘密，但刘洪想反正自己都已经判了，实话告诉他也无妨，便说：“有一百多个吧。”
　　“你对她们都有印象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
　　“你记不记得一个叫张颖的女子？”
　　刘洪回忆了一下，说：“没有印象。”
　　“你认识李梅吧？”鲁刚又问。
　　“认识。”

　　“她就是李梅给你介绍的？”
　　“李梅给我介绍过几十个，你说的是哪一个？”刘洪茫然地问。
　　鲁刚惊讶不已，心头暗骂：这该死的臭婆娘，还说自己只给他介绍过两个呢，她可真是太谦虚了。
　　“李梅这方面的资源很丰富吗？”

　　“当然，她人脉极广，到处都有熟人，不光给我介绍，也给别人介绍，她就是靠拉皮条起家的。”
　　“她现在还在做这个吗？”
　　“没有了，几年前她傍了个大佬，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鲁刚暗道：怪不得她家看起来像达官贵人之家，敢情本来就是啊。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也不再追究，言归正传道：
　　“张颖就是那个二十来岁、身材苗条、留着短发、脸蛋圆圆的女子。她是李梅在 1986 年六月的一天介绍给你的。当时你们还在河边的饭馆里吃了一顿饭，河里涨大水，都快淹到窗户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刘洪恍然大悟：“是有这么一个人，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她可把我给坑惨了。”
　　鲁刚一阵激动，忙问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上一分钱没挣着，反而还倒贴了一千块，真是倒霉得很。”刘洪抱怨道。
　　鲁刚有些摸不着头脑，忙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刘洪给他娓娓道来：“为了方便给客人提供服务，我们在城里临时租了一套房子，客人来了，看上哪个小姐就和哪个小姐到房间里去办事，完了再结账。那天来了一个客人，他一眼就看上了张颖。
　　“我悄悄对他说，你真有眼光，这小妞还是个处呢。他嘻嘻笑了一会儿，见几间屋子都满员了，不耐烦等，就说到他家里去做。我见他是个老顾客，也没说别的，收了五十块押金就让张颖跟他去了。
　　过了一夜，快到第二天中午也没见她回来。我有点奇怪，上门去看是怎么回事。他一见我就大不高兴，说你那个小妞真是个烈货，不让我上就算了，还咬了我一口，真他妈扫兴。说着就向我展示他的伤口，我仔细一瞧，他右边脸颊上果然有一处牙咬的伤痕，还涂上了碘酒。”
　　“我忙给他道歉，问现在她人呢？他说不知道，那小妞咬了我就推开门跑了，追都追不回来，鬼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我大吃一惊，问他怎么不早告诉我？她可是我花一千块钱买来的呢。
　　“他说我被她咬了，疼都疼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从他那儿出来，我又去问李梅，她说张颖没跟她联系，她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心头叫苦，派人到处找她，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知道她多半逃回家去了，只好自认倒霉，那一千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了。”
　　鲁刚认为这是一条重大线索，急忙问道：“那个嫖客叫什么名字？他是干什么的？”
　　刘洪回想了一下，说：“他叫丁力，是个医生，自己开了家私人诊所。”
　　“那个诊所在哪儿？现在还在开吗？”
　　“就在洪泽市里，应该还开着，前年我路过那儿还看见了的。”
　　“具体位置是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呢？”
　　“在红牛大商场马路斜对面的一条巷子里，名字就叫丁力诊所。”
　　红牛大商场是全市最大的商场，鲁刚在那儿买过几次东西，知道那个地方，“你跟那个丁力很熟吗？”他想了想，又问道。
　　“挺熟的，他经常来嫖。”
　　“为什么，他没有老婆吗？”
　　“以前有，后来离了。他原先在一家私立医院上班，嫌待遇不好，工作又太累，就自己出来开了家诊所。那个地方位置好，他医术也过硬，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搞发财了。
　　“有钱后，他就不像原来那样规矩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老婆受不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跟他吵了很多架，没过多久两人就离婚了，孩子跟了前妻。
　　“从此了无牵绊，他倒落得一个人自在，经常出入酒吧、夜总会和各种高档会所，我就是那时候跟他认识的。吃喝嫖赌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嫖，做这种事大概跟吸鸦片一样都是会上瘾的，只要好上了，就很难戒掉。
　　“加上他又有钱，不玩女人怎么花得出去？他经常让我给他介绍漂亮女人，尤其喜欢未开苞的处丨女丨。不过这年头风气开放，很多女孩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跟人上床了，要想找到黄花闺女非常困难。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想又让她给跑了，也怪他自己没这个福气。”

　　刘洪滔滔不绝地把丁力的糗事都说了出来，一点也不脸红心跳，那些常人难以启齿的话到他嘴里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稀松平常，不愧是专业干这个的。
　　鲁刚心里暗骂他不要脸，问道：“以前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这是头一遭。女人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不好意思，哭哭啼啼、呼叫挣扎都是有的，但像她这样拒不服从、咬人逃跑的确实非常罕见。她的外表看起来挺老实温柔，谁想竟会如此凶狠泼辣，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派个人跟过去加强防范，当时也是太大意了。”
　　刘洪懊悔地说，为平白损失那一千块钱而惋惜不已。
　　“出了那件事后，丁力还在你那儿嫖过吗？”
　　“没有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来嫖过，我还为失去了这样一个优质客户而感到可惜呢。”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准是这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了呗。他有钱，要玩女人有的是地方，对他一点也没有影响。”
　　鲁刚暗想：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关于那个丁力，你还知道些别的吗？”
　　刘洪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询问至此，鲁刚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谢谢你的配合，回头有需要我再来找你。”

　　从监狱出来，众人急切地问鲁刚：刚才审问得怎么样？那家伙招了吗？
　　鲁刚把他和刘洪的谈话给大家简略叙述了一遍，说道：“如果刘洪没撒谎，这个丁力就有很大的作案嫌疑，接下来咱们要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他身上。”
　　大家都认同他的判断。当晚各自回家休息。
　　次日一早，鲁刚就率领手下身着便装去了丁力诊所。
　　诊所在红牛大商场马路斜对面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来看病了，多数是老人和孩子。鲁刚让众人待在外面，自己混进看病的人群里，静静地观察那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