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只黄皮子》
第16节

作者: 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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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几个人上下忙活,把缸抬到车上,用绳子栓好了。三个人又都坐到牛车上,支扭支扭回家了。
  到了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几个人把缸搬回家,老奶赶紧端出饭来,让赶车的坐下来一起吃。赶车的也是饿透了,稍微谦让了一下,就坐下来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赶车的急忙回家。老爷指示,把两个缸放在那个偏屋里,把原来小缸里的玉米,倒进一个大缸里用盖子盖好。另一个大缸掀开盖子,敞开缸口。说将来这两个大缸,一个盛玉米,一个盛麦子。那个小缸,盛白面。
  安排妥当,就打发我两个爷爷睡觉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老爷爷一个人轻轻走出大门,又一次站在皂荚树下。
  见四下里没人,就掏出烟袋。用烟袋锅对准树干,咣咣咣,敲了三下。
  昨天我两个爷爷在集市上买回两个大缸,被老爷放在偏屋的墙角里。然后他一个人出去来到皂荚树下,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看四下没人,就掏抽烟的袋,用烟袋锅在树干上敲了三下。然后低声说:老黄,老黄,谢谢你这一段对我的帮忙。我们庄稼人缺的就是粮食,昨天我们家买回两个大缸。我想一个缸盛满麦子,一个缸盛满玉米。你自己看,如果没有什么不妥,就请你帮忙把两个缸子填满。如果不合适,也就算了。

  说完这些,老爷在皂荚树下站了一会,就关好大门,回屋睡觉了。

  停了两天,老爷一个人开开偏屋,打开缸盖一看,满满的两缸粮食。果然按照老爷的需求,一缸是玉米,一缸是小麦!看见这情景,老爷激动地两眼泪水,心里连说,感谢、感谢!
  他连忙回到上屋。所谓上屋,就是院子的主屋。一般的农家,住的类似于现在的四合院。三间临街房,其中一间撇了过道,安上大门。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偏房。然后是三间上房,也就是上屋。老爷老奶辈分最高,就住在上房里。
  大爷住在东厢房靠近上房的里间,靠近临街房的外间住着我爷爷。两边西间厢房,一间做了灶火,一间就放着盛粮食的大缸。如果家里来了客人,我俩爷爷就挤在一起。腾出了一间让客人住。
  这天老爷看两个大缸里的粮食都是满满的,急忙跑到上屋,拉着我奶奶的手,来到大缸旁。然后用手指了指粮食,也不说话。老奶看了看,吓了一跳,心里说,天哪,咱们现在果然是要啥有啥!接下来急忙把两个缸盖盖好。又找了石头,压的严严实实。
  到了夜里,老俩睡不着觉。老年人平时瞌睡就少,再加上激动,哪里还能睡着觉。

  你看这样行不行,他娘。当时的人封建,两口子相互之间,从来不称呼对方的名字,甚至连姓都不叫。都是孩儿他娘,孩儿他爹的喊。老奶奶听我老爷问她,急忙回答,什么行不行?
  老爷说,你看现在,咱们粮食也多了,以后免不了天天赶集。总是让俩孩子背粮食,一方面也背不多,另一方面,时间长了也会把俩孩子累坏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现在买不起牛车,不如先买个毛驴,用毛驴驮着粮食卖,一次也能驮他几百斤。
  可是,从哪里凑买毛驴的钱呢?
  老爷回答:卖粮食啊!老奶听后,觉着可行。就说,对呀,下个集市,咱们多卖些小麦。小麦比玉米值钱。下次咱们都背成小麦。老爷说行,就这样办。
  等下个集市,我老爷就带着两个儿子,一人扛着一袋小麦,到集上去。这小麦可比玉米值钱多了。三袋小麦,买个毛驴,那是绰绰有余的。

  一大早,老爷老奶就早早起来,装了三袋小麦。老奶看着我老爷,心疼的说,这可辛苦你了,你这把年纪,能背的动吗?
  我少背一点,路上多歇两次,你多备些干粮就行了。老爷不急不慢的回答。
  三个人千辛万苦,把小麦背到集市上。也是因为要价不高,很快就把麦子卖完了。
  然后三个人来到饭店,一人要了一碗面条,就着干粮,很快就吃饱了。然后来到牲口市场上。

  驴市上拴着几头毛驴,其中一头,毛色光滑,漆黑油亮,个头高大。远处一看,貌似一头黑马 三个人来到毛驴身边,老爷仔细的看了起来。只见那毛驴,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左右摇摔,口里不停的打着喷嚏。四条腿都很粗壮,四个大大的蹄子上,都钉着厚厚的铁掌。一抬蹄子,露出铁掌,明晃晃的。一看就是能出力的好手。即使不懂得牲口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是一头好驴。
  说也奇怪,那毛驴看见我老爷,就像看见了熟人,一点也不怯生。两眼看着我老爷,用头在我老爷的胳膊上,竟然蹭了两下。
  卖驴的走过来,说这可是头好牲口,干活没得说,又温顺,很通人性。要不是家里出点事,急着用钱,真是舍不得卖。
  老爷问得多少钱,对方看着老爷,就伸出胳膊,把老爷的手拉进衣袖里。俩人在衣袖里用指头比起了码子,打起手语来。
  当时人们做生意谈价钱,都是用这种办法。一方面是为了价格保密,免得被别人听了去抢了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不想把金额让别人知道,以免遭贼。
  很快,两人的手就达成了一致,双方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爷嘱咐两个儿子,先把毛驴牵到一边。他陪那个卖毛驴的,来到一个墙角处。看看四下里人不多,就我钱付给了人家。
  在牵着毛驴回家的路上,三个人的高兴劲,别提有多大了,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了。这时候我爷爷说,爹,要不你骑上去试试?你年纪大了,来的时候又背了那么多麦子,这会肯定走不动了。
  这生毛驴谁敢骑。一般买的新牲口,没有一段时间喂养,人都到不到跟前,连套车拉犁都难,就更别说骑了。不过今天这毛驴还算好的,没费什么事,牵着就走了。
  这时候我大爷也说话了,看着我老爷,说这毛驴看着挺温顺的,你看他瞅您的眼神,好像熟人一般。要不我们俩拉好,您骑上去试试?
  老爷心里也是痒痒的,笑着说,要不就试试?我慢慢骑上去。那你俩可得牵好啊!别把我摔下来,让人看笑话。
  那时自然,两个爷爷抢着说。再看那那毛驴,站在地上,温顺的低着头。大爷牵个毛驴,我爷爷扶着我老爷,试探着,一点一点往上爬,直到老爷坐的端端正正,大家才都松了口气。直到这个时候,那毛驴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老爷小心坐好后,说你们慢慢牵着,往前走走试一试。谁知那毛驴好像听懂人话一样,看老爷上去了,竟然自己先迈开了蹄子,一步一步,踢踏踢踏往前走。一个走的是稳稳妥妥,一个坐的是端端正正。
  真是一头好牲口!
  老爷骑着毛驴,大爷在前面牵着,我爷爷跟在后面,三个人有说有笑往回赶。
  老爷骑在毛驴身上,思绪万千。心想,我一个庄稼老头,以前有什么没有什么,如今能享起这种福分,真是多亏了老黄。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一定要记住给老黄上香烧纸,表示谢恩。照这样下去,离大富大贵也不会太远。到那个时候,一定要记得多周济穷人,更加行善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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