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只黄皮子》
第31节

作者: 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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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半夜,两个爷爷关好大门,拿着家伙,蹑手蹑脚来到当院,很轻松的就把罐子取了出来,轻轻的抱到上屋。老爷和老奶早在屋里等候着,见他俩把罐子抱进屋里,就连忙在地上铺了一块布,然后老爷让我大爷把罐子打开,慢慢的把银元一块一块全部倒了出来。等大爷倒完后挪开罐子,一堆白花花的大洋堆在那里,在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似乎把整个屋子都照的通亮。这时候我爷爷说,看这么明亮的东西,怪不得在前几天半夜里,我在院子里看见亮光呢,但他哪里知道,其实那是黄大仙老黄的主意,故意用亮光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说没人看见那些亮光,谁会知道这当院里埋着一罐子银元。看着这些宝贝,老爷老奶也是一脸吃惊,他俩也是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些大洋。如今眼前白花花的银元堆了一地,怎么不能让他老俩内心激动呢。大家稍微平静了一会儿,就一块一块数银员,等结果出来,大家一阵惊喜,不多不少,整整300块大洋。我爷爷首先抓了一把,在两只手里把玩。玩了一会儿,取出其中一块,捏在手里。先用嘴对着银元吹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的放在耳朵旁听了听。老奶看他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看你的样子,好像真懂得银元似的。这时候我爷爷笑着说,我在外边玩,听人家说,这银元就是拿来听的。要想辨别银元的真假,就要先对着银元吹口气,然后放在耳朵旁,如果还有嗡嗡的声音,就是真银元。这时候,我老爷也笑了,说这我也听说过,就是没试过。来,现在咱们眼前现成的,不妨吹吹听听,试一试,看看到底有没有声音。接下来,四口人围着银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都是吹一口,听一听,煞有介事。这时候我爷爷突然说,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吓得老奶连忙制止,说你个傻瓜,半夜三更的喊叫什么。老爷赶紧捂着嘴,不在大声。然后告诉他仨,说,我刚才确实听见了,出一口气以后,放在耳朵旁,还真有声音呢,看来这些都是真家伙。老奶早就笑的合不拢嘴,老爷也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儿子不说话。大爷只顾拿着银元,吹吹听听,哪管他们说什么话。四个人,腾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这时候只听老爷说,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咱们这次捐多少为好。两个爷爷你瞅瞅我瞅瞅你,自然不敢多说话。老奶也不吭声。最后还是老爷拿了主意,说,不如这样吧,要捐咱们就多捐些,这些钱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咱们捐出去一大半怎样。老奶回过头来,问老爷,说一大半是多少?老爷说,我刚才想了想,就决定捐200块大洋吧。两个爷爷一听,眼睛瞪的就跟牛铃铛一样,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老奶奶接过话茬,说行,打土匪,保百姓,历来都是好事。咱们既然不能出人,就多出些钱吧。最后两个爷爷好像也明白了些道理,都说行吧,全都听您两老的。

  接下来就是怎样把钱捐出去的事了。这么多的银元,当然不敢明着捐。一定要偷偷摸摸送到县衙里,亲手递给县太爷。可是老爷这辈子,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几次,要是去见县太爷,还不被自己给自己吓死。还是老奶主意正,说咱们这次找县太爷是捐款,而且又捐了这么多的大洋,有什么可怕的。你就直接去吧,到那天,你一个人把大洋悄悄打个包裹,装着到县城买东西的样子,直接跑到县衙里,然后见机行事,只要把钱捐出去就行了。老爷想了想,说也是,有什么可怕的,没准县太爷还会赏我顿饭吃呢。老奶奶看着他笑着说,你想得美,不被人家赶出来就行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老奶就给老爷打点好了行装,给他备了干粮,把钱藏在草袋子里面,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旦被别人看出来,那是一千个有来无回。别说土匪了,就是平常的小偷小摸也经不住这些钱的诱惑。最后老奶又牵出驴子,说这么远的路,你好歹牵上驴子给你做个伴。如果走累了,还可以骑一会歇一歇,说着就把藏着银元的草料袋子搭在驴背上,把缰绳递到老爷手里,轻轻的说,你走吧,路上要小心点,碰上陌生人,千万不要搭话。老爷回了一声,说明白,你们就放心吧。然后就牵着驴子上路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老爷就早早牵着毛驴上路了。老爷这次是第一次去县城,也不知道路,就边走边问,这或多或少就会耽误些行程。老爷今天专门穿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驴背上放了一个布鞍子,是前几天专门托人打造的。上次买驴的时候,老爷光屁股坐在驴背上,没有多大一会儿,两腿就酸麻了。这次有个驴鞍子,装钱的草料袋子也放的平平整整的,自己坐起来也舒服。老爷赶着驴,走一会儿,骑一会儿,倒也悠闲。因为还要问路,直到下午才到了县城。县城周围有一堵高大的围墙,大约有两三丈高。围墙外面是一个大壕沟高,里面放有几丈深的水。大门前有一个吊桥,白天当兵的把这个吊桥放下来,过往的行人可以自由进出,到了夜里,当兵的就把桥给吊起来,谁也别想进出。老爷牵着驴子,随着人群过了吊桥,进入城中。一进寨门,老爷就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原来,这城里是高楼林立,道路整齐宽敞,街道两边挂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老爷不识字,不知道那些都是做生意的幌子。他一个人牵着毛驴,站在那里不知道往哪里走,东瞅瞅西看看,问也不敢问。于是就顺着一条比较宽大的街道,慢慢前行。老爷今天找的是县衙,他想只要是门楼高大的,就一定是政府衙门。可是他走了一路,路边全部是高大的门楼,青砖红瓦,金碧辉煌,一个比一个气派。而且门口大部分都有两个大石狮子,和拴马桩,有的门口还站着守门的人。老爷不知所措,眼看已经接近天黑,如果再找不到县大衙,见到县太爷,晚上就出不了城,那今天的麻烦就大了。想到这里,老爷把驴牵在街边,向一个人问路,说,你知道县衙在哪里吗,我有个亲戚在里面,今天给他捎了些东西。那人打量一下老爷,典型的一个乡巴佬,连县大衙在哪里都不知道。于是就用手指了指,说,再往前走两道街,见了十字路口,往右边一拐就看见了。衙门口都是朝南开,那里有当兵的把守,门前还有一面大鼓。这个老爷知道,以前听说书的说过,如果有人喊冤,就到县大衙前撞击这面大鼓,县太爷听见有人击鼓喊冤,就会升堂审案。于是老爷牵着驴子,照着那人说的路线向前面走去,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县大衙门前。

  老爷一看见衙门,心里就轻松了许多。他把驴拴在旁边的一个石头上,然后走向前去,问一个当兵的,说,县太爷在哪里?我要见他。当兵的警觉的看了他一眼,说,你问县太爷干什么。老爷一时情急,就编了个瞎话,说有人让我给县太爷捎点东西,再捎上几句话。那人一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没想到,你还是县太爷的亲戚啊,哈哈。说着朝旁边的衙役们指了指,说你问他们知道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老爷看出这人的表情,是在诚心戏弄自己,心里是又气又急。心想,我一个老头子,这么远跑来给县太爷送大洋,怎么说也得给见个面吧。他哪里知道,县太爷是一县之长,掌管着全县百姓生杀予夺的权利,厉害着呢。别说一个普通百姓,就是有些乡绅名流,想见县太爷也很难呢。首先,这大门前衙役们这一关就过不去,不使点银子,谁会给他通报。可老爷哪里知道这些。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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