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突然身子一偏，抱着一捆手榴弹，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直滚入正往上爬的美军士兵中间，然后爆炸了。
　　霎时间秦明扬的眼睛红了，端起八班长的枪大喝一声：“为八班长报仇！杀呀！”
　　战友们全端着刺刀一起扑向了美军。
　　美军士兵惊慌地向下退去。
　　到中午时，全连已只剩下三十几人。
　　敌人的轰炸在两点钟的时候又开始了。
　　所有的防炮洞都已被炸毁了。坑道的进出口也再没办法修复。炮火中，又有十余名战友倒下了。

　　敌人的炮火刚一延伸，他带着八班的三个战士就匍匐着爬出了阵地。
　　连长和指导员大声地喊着他，他也没回头。
　　他们足足爬了三十米，往山上爬来的美军才发现了他们，猛烈地开枪射击。
　　他和三个战士在子丨弹丨中翻滚着，直到美军冲到了，他们才在连长他们的掩护下，付出了一个战友的牺牲，一个战友的负伤爬回了阵地。他手里牵着一把电话线。
　　连长不明白他搞的什么鬼，大声地道：“你小子，又是什么花招！”
　　秦明扬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敌人：“连长，我们从五十米开始阻击，但是，不要扔手榴弹，我给美国人临时准备了一顿丰盛的下午茶！”
　　敌人进到五十米时，战友们轻重武器一起开火，敌人第一波攻击队形被打得停住了。但第二攻击波，几乎是接踵而至，飞快地推进到了三十米区域。
　　只见，那秦明扬一拉手中的电话线。
　　“轰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在敌军中间轰响，美军的肢体飞扬。
　　敌人顿时乱作一团，秦明扬又是一拉电话线，又是一串“轰轰轰轰！”
　　敌人扭头就跑，秦明扬又是一拉，再一拉，“轰轰轰轰．．．．”
　　三十米区域炸飞了。
　　连长一把抓住秦明扬：“你老实交代，这是什么办法？”

　　秦明扬轻轻地咧开了嘴：“这是我已经牺牲了的战友在第一次战役退却时，教我的办法。把手榴弹的摆开，把盖拧开，把拉环用电线穿起来，一拉就爆炸了。这是可以指挥的定时炮弹。”他仰天轻啸一声：“兄弟们，我又为你们杀了一大帮敌人。你们心安了吗？”
　　天很快地暗下来了，敌人没能再组织一次象样的攻击。
　　第二天早晨一大早，敌人没有派飞机来轰炸。却见美军的阵地上出现了一个喇叭一样的东西。但是又大得象一门大炮。
　　哨兵不知道是什么武器，跑来报告。
　　秦明扬、指导员和秦明扬都跑上来看。正在惊疑，就听见那个东西里传出一个软绵绵的女人声音：“士兵们！你们今天过年了，过你们传统的春节了。你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在盼望着你们回家过年。可是你们呆在山上吃苦！吃不上饭，喝不上水，脚也冻肿了！

　　“我们联合国军队，是为了解放来的，联合国已经宣布你们是侵略者！
　　“投降吧！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可以送你们回家过年！送你们回家夫妻团圆！”
　　接着美国飞机也来了，一如既往地飞得很低，不过这次没有丢下丨炸丨弹，而是扔下了漫天飞舞的传单，红红绿绿。上面写着“恭贺新年”四个大字，背面上写着：“新年在望，可是你老婆你的家还不起帐，如果你死在外国，他们会很凄凉很悲伤！”
　　战士们开始骂人了：“狗日的，我过年有你球事！你又不是我儿，要你管！”
　　“老子今天要杀几个美国佬，打个饱牙祭！”

　　不久，团部的张干事爬上了阵地，带来了祖国的慰问信和慰问品，当他在阵地上读到：“祖国没有忘记你们，祖国人民在你们的后方，望着你们！你们是我们最可爱的人！”的时候。
　　全体战士都流下了泪！
　　指导员起头，大家唱起了军歌……
　　美国佬的海盗飞机来了，敌人又开始了炮击。
　　但是战友们没有停下来，继续放声高歌。
　　这一天，他们打退了敌人的四次进攻后，整个阵地就变得格外的安静。
　　指导员牺牲了，他是在与敌人拼刺刀时，负伤倒地。被蜂拥而上的美国兵围住后，大喝了一声：“兄弟们，我会变一个厉鬼，和你们一起杀敌！”

　　说罢，他闭上了眼。
　　敌人去捉他时，他也一动不动。
　　接着敌人发出了惊叫。
　　因为他腰上挂的手雷正冒着火花。接着爆炸了。
　　连长顾不得包扎伤口，把一颗子丨弹丨塞在了脚上的伤口，堵住血。
　　挺着枪冲向了那一群敌人，最后抱着两个敌人落下了悬崖。
　　秦明扬和剩下的四个人，收集拢子丨弹丨。
　　炊事员是一个老兵，他挑着肉，哼着小调，还没爬上阵地就叫起来：“小子们，今天有好吃的了！肉啊！”接着又唱：“胡罗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儿子想吃肉，老．．．”
　　爬上阵地，他的声音没有了，他呆在了那里，看着一阵地的尸体，久久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美军的飞机再一次扑来，他哭了：“孩子们啦，今天过年啊，你们起来呀！起来吃肉啊！起来呀！连长，指导员，我们过年了啊！这是人民送来的罐头，是人民送上来的肉啊．．．好多天了，我没给你们做过一顿好吃的了啊，你们吃一口啊。。。”
　　敌人又上来了。
　　炊事员摸干泪，抓起枪也参加了战斗！
　　最后的时刻到了，战友们都牺牲了，连老炊事员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战友们倒在了一起。

　　秦明扬近乎疯狂地在山上舞蹈着，所有的弹药都被他打光了。
　　他面对轰拥而上，叫嚷着要抓活的美军，冷冷一笑，纵身跳下了悬崖。
　　秦明扬是被刺骨的江水冷醒的。
　　他跳下崖，被崖上的树枝挂了一下，弹起来掉入了汉江的一条支流里。这虽然让他又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夹着冰渣的河水把他刺激醒，也让他一时节陷入了困境。
　　只要有一丝生存的希望他当然要活过来，他要活下来，还要去杀敌，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但他的挣扎是徒劳的，因为他的手脚都冻僵了，徒劳的挣扎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
　　但是他没有停止挣扎，在这个仿佛世界都停止了转动的下午。

　　就在他的意识将要模糊的时候，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他。
　　他遇了一棵一定是被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横卧在河水中的巨大松树。
　　他沿着这棵树，爬上了岸。
　　爬进了一个被飞机炸毁了的村庄。
　　燃烧的村庄让他的肌肤感到温暖，而被炸得到处都有的死人肢体让他心底的愤怒越烧越旺。
　　饥饿和疲惫让他昏昏欲睡。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用雪搓着自己的身子。直到他一身都觉得了痛，才在一堆火边睡着了。
　　夜半时，他醒了过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些声音，是中国话，而且是四川口音。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望望天空的一轮明月，他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哦！”他禁不住叫了起来。
　　立刻，一阵脚步声纷踏而至，他被包围了。
　　他笑了起来：“同志们，你们好，我是秦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