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26 17:04:27
第七章.遇见
林雨逍手扶着栏杆,望着天桥下茫茫多的人,视线中涌入又再离开,仓皇的脚步匆匆忙忙。
冬日里第一次有阳光照耀,尽管依旧是冷冷的天。出其不意的太阳。
你说,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们会遇到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吗。
他回头看见张抑扬起身向着桥下迅速吐出一口口水之后又像只猫一样藏了起来,立时话头一堵。
张抑扬看他傻愣愣站着,一把拽过他的裤腿,喊着,傻瓜,找骂啊你,还不赶紧蹲下来。
天桥下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咒骂声。张抑扬躲在桥上面,嘿嘿地笑。
林雨逍脸一黑。你他妈还真是够无聊的啊,张抑扬。
张抑扬依旧傻笑,拿起手边的篮球。喂,跟你说,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把这东西从这里扔下去,看看……咋样。等会儿扔下去要是砸到人马上开溜,知道了么。你等着啊,我数三声,一,二……
林雨逍一脚把篮球踢飞,说句“别告诉别人我认识你这个人渣”之后扬长而去。在他离开的时候张抑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刚才吐口水的时候你说了些什么啊,我没听见,再说一遍好不啦……
篮球跌跌撞撞滚向远处。张抑扬猫着头,看着天桥下依旧义愤填膺的人们,一脸窘迫。
林雨逍自顾自地向前走,没有回头。
张抑扬躬着身子摸到天桥另一边。篮球定定躺在那里,好像在置气一般。
轻抚去上边的灰尘。双手的频率渐渐变缓。
眼睛微垂,他的神情突然暗淡。
遇见……
……
真的只是……一种遇见么。
前方林雨逍的身影已经远得看不清,他抬头看了眼,起身追逐他的背影,大步地跑,跑,跑。
人潮涌动,瞬间湮没了他的身影。
林雨逍用旧手套擦着额前的汗,数了数货架上空着的位置,心里盘算了一下,转身去货仓。
等到他们把所有的货物全部补齐,正好十点钟闭店。
此刻超市,没有了喧闹的人群,没有了嘈杂的音乐,冷冷清清。孤单的灯火照耀着塞得满满当当的货柜。十点,下班了。
林雨逍匆忙奔袭在回家的路上。他伸出手费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使劲摇头,哈出长长的冷气。
脚下的路好像看不到尽头。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他明白自己是有点感冒了。
超市的仓库是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连着的。每天十几次地进出那个冰窖一样的仓库,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明天还要上早班。他不禁微微叹气。
马路两旁张灯结彩,一幅幅过年的福字与喜庆的年画,贴满了商店的大门,窗户。
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是什么年,他看着年画,却想不起来。
从他以往经历过的年岁来看,过年这种事情,已经是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离除夕夜还有几天,却已经有孩子们在放鞭炮了。
他往脖子里哈了口气,强打精神,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迈开腿,继续向前走。
道路两旁往来的情侣,成双成对依偎着彼此,说说笑笑从他的身边经过。女孩怕冷,于是把通红的双手伸进了男孩的口袋。这时的女孩对着男孩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男孩嘿嘿一笑,握紧她的手,为她驱散所有的严寒。
林雨逍把手更深地埋进口袋,低着头,不再向两旁多看一眼。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神情很黯淡。
他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起有了这样一个习惯,就是每当这样的时刻,他就会突然,很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来。
她微笑,告诉他,你的名字很好听。雨逍。
雨逍。
只有他明白,他想要的幸福,不过如此。
只是如今,他独自行走在仿佛不属于他的街上,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幸福匆匆经过的痕迹。
或许,只是一种遇见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他拽着身后大衣上的帽子,双手在背后摸索,直到一双手,轻轻地帮他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诧异地转过身去。
他的眼眸,像是被烈火熔烧一般,涌动出无尽的情绪。
那是在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两个人都忘记了说话。你的身影倒映在我深邃的瞳孔中,那么安静,带着回忆里不灭的憧憬。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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