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岔口的年华》
第36节

作者: 阿渣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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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28 17:01:52
  颜瑾听着门外林雨逍渐远的脚步,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她慌慌张张地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冲出浴室,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踪迹。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想要呼喊什么,空荡荡的房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冷。她茫然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一个人也没有。回到客厅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任凭她六神无主四下徘徊,一声不吭。颜瑾坐在他旁边,开口道,爸爸……
  什么事?
  颜瑾的喉咙上下翻动着。那个男孩,就是林雨逍,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父眼角有淡淡的光亮,他起身将烟头掐灭。
  小瑾,你真的很在意他么。
  颜瑾没有迟疑。是,我之所以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想法,毕竟你还是我的家人……不管你方才和他说了什么,不管雨逍为什么急着要走,我现在告诉你,我很爱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明白么?

  林父走向卧室,阴沉着脸。颜瑾在身后流着泪大声质问,你都对他说了什么!你编个理由支开我,就是为了分开我们!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孩,他一直最懂我!他说过永远不会像你对待妈妈那样对我,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你都说了什么……我要去找他……
  住口!林父怒喝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话那样相似?
  颜瑾压抑的哭声回响在门外,他的头开始疼痛,坐在床沿,手用力攥着床单。

  自己的女儿已经被那个穷小子撺掇得不像样子了。
  床上的妻子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发觉他一贯平静的脸上竟有了明显的怒意,看着看着不禁笑出声。她心满意足地睡去,不一会儿,屋内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林父的眼睛一直没有闭。
  颜瑾依旧在哭。
  屋内,一片让人心寒的死气。

  新州市的夜景是在那一晚开始有了颓然的色调的,不管有着怎样光怪陆离的表象,漫步在街上,林雨逍觉得他好似在漂泊。离开她家后他去了新州一中,在无人的校园愣愣看了半天。他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往回走,走在路上的时候左肩向下两寸的地方不时会有疼痛感传来,他轻轻抚摸着,许久才意识到那是张抑扬以前经常拍打的部位。张抑扬“嘿嘿”一声把两只手拍在他和林彤的肩上,代替起他和林彤之间的沉默,历时尴尬的氛围变得温暖起来。他抚摸着肩头怔怔坐在车站上等候一辆一辆公交车经过,晃动的车灯一遍遍刺痛他的眼。已经快要感受不到右手心里依旧存留的颜瑾的温度,她不可触及的心,还有她曾带进他的世界里的那些美好愿景。林雨逍觉得它们好像在这个季节蒸发了,谁带走的已经不重要。

  眼中的车灯依旧在闪。阴沉的天,乌云从上方悄悄漫过。白日逝去后留给他和这个世界的只剩苍茫。他走进车厢,在夜幕的簇拥下,汇入市中心繁杂的夜景光幕中。
  盛世广场的人永远都是那样的多。他亦步亦趋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好长的路。

  林雨逍想着张抑扬在那些晚上离开梦坞后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路上。他告诉他,他每晚都要走两个小时。
  林雨逍一路走错,跌跌撞撞。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夜已深。
  距离弄堂只有一个拐角的角落处,似有零星数个人影的攒动。背对着弄堂前方仅存的几米光亮,不急不缓地向着他走来。
  最前方的身影发出了声音。林雨逍?
  林雨逍回过神来,下意识心生寒意。他本能地迟疑,道,你们……是谁?

  几个人不说话了。最前方的人向身边的人交换了眼色,其他人点了点头。
  身后的人,围着他,站成一圈。
  林雨逍害怕了。他转身想要跑,可是有两只手臂死死拽住了他,他转头看见一件明晃晃的东西在那个人手上折射出光亮,忽明忽暗,突然向他面前舞来。
  林雨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向下,重重地跌倒。

  刀。
  日期:2015-06-29 00:49:42
  眉骨处有汩汩的血液流淌下来,几乎是溅射一般,他的血洒在地上,快要流成了河。他无法睁开眼,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让他如野兽般疯狂地挣扎。
  啊!啊!……
  喊叫声被硬生生堵在半空,几个人向四周张望一番,捂住他的嘴,拽着衣领将他拖进深巷中。林雨逍被推搡在地面,鲜血在眼眶弥漫,火辣辣的剧痛已经让其他所有的感官都趋于麻木。
  一股发霉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林雨逍挣扎着,向着不远处的垃圾堆爬去。潜意识里他已经无法思考是否能真的逃离,但他想要有个地方躲藏。闻之欲吐,他大口地喘息着,血流进喉管,微微的呜咽声含糊不清。
  身体爬过的地方,血迹斑斑,摄人心魄。
  他不住地向前爬……
  他伤得如此厉害……有一块皮肉从眼睑处耷拉下来,那是最大最深的伤口,也是流血最多的一处地方。鲜血从伤口涌入眼球,带着腥红的、颓败的气息把眼前的一切变成流血的地狱。到处都是让他无处藏身的暗潮,死亡的阴冷拍打着他,风暴嘶吼着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林雨逍……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触碰到了垃圾桶的边缘,生锈的铁皮在双手触碰到的一瞬间,向内坍塌。
  腐臭的污水、剩菜、用过的纸巾、卫生巾、蟑螂……裂口处一个个鱼贯而出,爬向他,淹没他,仿佛他们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肮脏……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双脚同时踩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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