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没有证据请不要诬陷我，我虽然爱赌博打牌，但也是个守法的良好公民。”林易的脸上，表情有些扭曲了，而顾洺歧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笑意未退。
　　“第一，赌博本身就是涉嫌违法行为，直接能否定你是良好公民的说法。其次，我在房间柜子里发现了王曼的手提包，其中一只放着她装有银行卡和身份证的钱包，里面还有她常用的化妆包。可见，当天这才是她当天想要带出门的那一个，而现在依然放在家里。第三，林先生以前在排水公司维修部干活的吧？应该很了解整个z城的地下排水系统才是，包括哪里有下水管道哪里有涵洞，这是你工作之前必须了解的。我说的对吗？”

　　林易的脸色已经完全涨红，急忙大喊着替自己辩解：“胡说，我根本就不可能杀人，她是我老婆！我为什么杀她！”
　　“理由？”顾洺歧深邃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一个洞察一切的神明一般，神态令人敬畏。

　　“因为我根本背不动她！”
　　林易的声音歇斯底里，却没有了底气，缓慢地向后靠着，手伸进了环保袋里。
　　顾至欣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话里极有文章的一个动词。背？警方根本就没有公布案件的相关情况，林易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又怎会知晓抛尸的细节？
　　所有的罪恶，掩藏得再好，终究也有暴露的一天。
　　“林先生，不好意思，你的冲动已经出卖了你。”她上前一步，示意苏南熏取出手铐，“你就是凶手！”
　　千钧一发间，苏南熏还没来得及冲上去扭住他，而林易的手已从环保袋中抽出来，拽住顾至欣的左手臂狠狠往下一扯，将她掐在怀里，一把闪着青光的长柄尖刀就架在了她的颈部动脉之下。
　　“你们想怎么样啊，嗯？”林易双眼猩红，握刀的手颤抖着，锋利的刀锋划开了她白皙的肌肤，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赫然呈现着，显得那样突兀。被劫持的人疼得皱了一下眉。
　　因为是周末，重案组的人都没有配枪，此刻，手无寸铁，毫无还击之力。
　　“Dr. Koo！”

　　“顾至欣！”
　　日期：2014-07-26 18:54
　　Part10
　　一瞬间，空气里满是窒息的火药味，像是绷紧了一根弦，不断地拉紧着，拉紧着，因扯动着一个人的生命不堪重负，似乎立刻就要断裂。
　　林易的胳膊死死勒着顾至欣的脖子，拖着她一直下了楼。她感觉到自己的气管被压迫以至于无法保障空气的正常通过，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泛着紫红色。而锋利的刀刃死死抵在颈部动脉周围仅几毫米的地方，少有差池，立刻会因大出血而一命归西。
　　而此刻林易处于紧张和恐惧，握刀的手一直在小幅度地颤抖，刀刃在自己脖子上划来划去，偶尔还划开皮肤留下浅浅的血痕。

　　重案组的同僚还有顾洺歧全部跟了下来，和林易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全部都蹙眉，咬紧了牙关。
　　苏南熏慢慢地往外围侧面移动着，退到了林易看不见的地方，左手紧握成拳，指节发出咔咔的骨骼声。
　　顾洺歧站在最前面，眉峰轻挑，眼里锁满了重重的戾气。
　　“林易，你没有挣扎的必要，那么多刑警，想逃是没机会了。”
　　“闭嘴！”林易情绪很激动，箍住顾至欣的手臂往内收紧，她被勒得带到半空，只剩下鞋尖堪堪够着地面。
　　“六年，所有怨恨都该被消磨了，何必此刻迁怒于他人。”顾洺歧的眼神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慌乱，迈开长腿上前几步，“不如我换她，你劫持我，更有胁迫力。”
　　“你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林易的刀子示威似的往前一伸，又快速架回到顾至欣的脖子下，“当年是那个臭婆娘该死！跟她结婚伤了面子，在她家里根本抬不起头来！”
　　“可你依然娶了她。”顾洺歧双手插在裤袋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了肘关节处。
　　“如果不是那婆娘长得媚了点，床上功夫好了点，放在家没事消遣挺好的，鬼要娶她！他妈的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干那一行的，每天陪人睡，钞票来得比眨眼还快，还管我要工资！”
　　林易眼睛早就红了，一个劲儿只顾着吼，Kevin在后面按下了身后的录音笔。
　　“她那天搞风*的破事儿还给我一哥们看到了，回来在牌桌上来杠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林易冷笑了三声，低头把眼神落在顾至欣此刻涨红了的脸上，刀背缓缓抬起，在上面摩挲着，笑得诡谲，“看呀，就是这样子的脸，媚到能掐出水……啧啧，你说漂亮的女人怎么就都是一副德行呢。”
　　顾洺歧看到一把长长的刀在顾至欣脸上来回蹭，脸上所有的绅士伪装全部褪去，只剩下眼睛深处翻涌而出的凌厉。
　　重案组的人没有枪，而林易刀架的位置太高容易误伤自己，不方便他们行动。

　　顾至欣很冷静地冥思了一会儿，一双手抬起来轻轻握住了林易微凉的手壁，深呼吸，确保自己可以一口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林易，你的手和刀挨得那么近，容易划伤自己，不如把刀往下移，腹部右侧肋下三寸，肝脏，扎一刀就立刻死。”
　　“吵什么吵！”林易的刀向下滑落，倒也是真的架在了她纤细的腰肢旁，直抵她的肝脏。
　　“你其实不恨她，你一点都不恨王曼。相反的，你爱她也很在乎她。”顾至欣整个人被迫向后仰着，被死死摁在他胸前，还是断断续续地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屁！”刀向内收紧隔着衬衣紧贴着她的肌肤，烈日下，林易脸上的汗水滴在她的脸上。
　　“你的房间里摆满了她的照片，全部家居都积了灰，唯独照片却是干净的。可能你忘了自己有标记日期的习惯，墙角的挂历上全是用红色笔画的圈圈。厨房的冰箱里有新鲜的盒装豆腐，生产日期就在几天前。可见你每周都会上来坐一会儿。”顾至欣的声音很平和却柔软，听了竟能让人安静下来，林易明显顿了顿。

　　“六年前那晚上，你喝了酒，一时气昏了头才做出了悔恨终身的事情。林易，做过的事情是用永远无法被掩盖的。在法律面前，你还有一次被从宽处理的机会。”顾至欣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手力道在一点点小下去，松了一口气，“放下刀吧，就算是，为了王曼，为了自己。”
　　修犯罪心理学那么久，她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有用，但此刻，她却可以从林易澄澈的眼里读出很多——
　　迷茫和脆弱。恐惧和深情。
　　干净而纯粹。
　　林易明显微怔了片刻，眼里蒙了水雾刀口渐松。
　　千钧一发间，苏南熏瞅准了时机冲上前，抬起右腿，一脚扫向林易的手腕。他吃痛地哀嚎了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落地，飞出去好几米。宫瑾宦一掌劈在林易的侧颈部，反剪了他的双手，扭到地上，凌倩从腰后的皮带扣上取下手铐，单膝跪地。
　　啪嗒一声，一切归于平静。整个过程不足五秒，林易已经被按在地面上，泪流满面。

　　被松开后的顾至欣脚一着地，身子轻飘飘的，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脚下一软，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