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兑现的法律——秦史的秦律视野》第4节易读

《能够兑现的法律——秦史的秦律视野》
第4节
作者: 嵩阳云树

　　日期：2014-08-23 22:12:08
　　【连载五】
　　魏国强大到可与谁一决雄雌，这是很令商鞅羡慕的。他自然服膺李悝这个人以及他的政策，顺带敬佩吴起这个人以及他的勇气，这些前尘往事距他并不遥远，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资治通鉴》系魏文侯治魏于公元前403年，距今（前361）42年；《资治通鉴》系吴起至楚变法于公元前387年，距今26年。榜样的力量依然鲜活，生命体征依然雄健，何况他曾处“风暴中心”，当过魏国的相国公叔痤的侍从之臣。商鞅于是而留意了这些历史事实，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出发：

　　今世强国事兼并，弱国务力守。上不及虞、夏之时，而下不修汤、武，汤、武之道塞，故万乘莫不战，千乘莫不守。
　　现在强国在进行兼并，弱国在努力自卫，上而赶不上虞、夏，下而也不能效法汤、武，汤、武的道路在今天已经行不通了。现在有一万辆兵车的大国没有不战争的，有一千辆兵车的小国没有不自卫的，汤、武的政治道路闭塞不通，已经很久了[4]。
　　当时，七雄属于相对的强国。所以用相对，是因为其实力尚处于此消彼长的阶段，变幻不定，尚无定数。如魏国后来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时难以缓过劲来。再后来齐国亦被揍得够狠，险些亡了国。就算地处西鄙的秦国排名七国之末，看看其实力亦要比泗上十二诸侯来得强些。宋国、鲁国、卫国、邾国、薛国、喙㈦④旃⑷喂③肮⒎压②俏羲饔虻氖詈睿粲谙喽匀跽摺２还喂欢纫嗪芸裢Ｍ被沟眉由衔挥诒北叩闹猩焦�

　　这就是当时的大势。商鞅集中考虑了国家强弱的问题：

　　本物贱，事者众，买者少，农困而奸劝，其兵弱，国必削至亡。
　　如果粮谷价格低廉，生产的人多，收买的人少，农民困苦，奸商就活跃，结果兵力必弱，国家必削，甚至灭亡[5]。
　　商鞅貌似找到了国家强弱的症结所在：
　　兵易弱难强，民乐生安佚。
　　国家的兵力容易弱，不容易强。人们都爱惜生命，喜欢安逸[6]。
　　在人世里混，商鞅还发现，“凡战者民之所恶也[7]”、“民之内事，莫苦于农[8]”，而“民之于利也，若水之于下也，四旁无择也（人民倾向利益，好比流水倾向洼处，东西南北是没有选择的[9]）”，这些都是事实上发生的人情世态。韩非说，“造车子的人造好车子，则希望别人富贵；匠人做好棺材，则希望别人早死。并不是造车的人心肠多好而做棺材的人多狠毒，人不富贵，车子就卖不出去；人不死，棺材就无人买。本意并不是憎恨别人，而是因为利益所在的缘故。”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并不因为你的一睁一闭发生改变，这就叫客观存在。你还不能回避，也不能抱怨，同时还得以观察云起时的心境去观察它，这是因为：

　　圣人之为国也，不法古，不修今，因世而为之治，度俗而为之法。故法不察民之情而立之，则不成。治宜于时而行之，则不干。
　　圣人治国，既不效法古代，也不拘守现代，只是根据时势来确立政策，衡量风俗来建立法度。若不考察人民的情况来建立法度，那就不会成功；只有适应时代的需要来推动政策，才不致抵触[10]。
　　日期：2014-08-24 08:53:49
　　【连载六】
　　死守着过去的教条而不权变，这叫因循守旧；脚不沾地气而躲在舒适的大房间里胡乱发号施令，这叫闭门造车。其结果只能如《韩非子》所说的：以肉去蚁蚁愈多，以鱼驱蝇蝇愈至。强大的晋国，出过晋文公的晋国，最后落得被瓜分的下场，这一无情的事实告诉魏国，不突破就是死路一条。而要突破得有效，你必须得了解人民的需求，冬行夏令也是枉费功夫。于是商鞅通过细细地观察，他发现：

　　臣闻道民之门，在上所先。故民，可令农战，可令游宦，可令学问，在上所与。上以功劳与，则民战；上以《诗》、《书》与，则民学问。
　　我听说过，引导人民的窍门，在于国君走在前头。人民，可以使他们务农作战，也可以使他们游走求官，也可以使他们从事学问，这都在于国君怎样给予爵禄。国君按照人们所立的功劳，给予爵禄，人民就从事战争；国君按照人们所读的《诗》、《书》，给予爵禄，人民就从事学问[11]。
　　事《诗》、《书》谈说之士，则民游而轻其君；事处士，则民远而非其上；事勇士，则民竞而轻其禁；技艺之士用，则民剽而易徙；商贾之士佚且利，则民缘而议其上。故五民加于国用，则田荒而兵弱。
　　任用读《诗》、《书》、善言谈的说客，人民就游荡而轻视国君；任用隐士，人民就离开君上而诽谤朝廷；任用勇士，人民就好私斗而蔑视国法；手工业者得到重视，人民就轻浮而容易迁移；商人安逸而有利，人民就攀附他们而议论君上。这五种人为国家所任用，土地就要荒废，兵力就要薄弱[12]。
　　既然“民之趋利如水之就下”，鲧治洪水用堵，失败在于不通物理。禹不同，“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又“劳身焦思”，说明他做过艰苦的实地调查。他成功了，顺着水的禀性竟然驯服的滔天洪水。商鞅的主张亦不外如此，他认识到随顺人情物理来“导民”，一定事半功倍：

　　名利之所出，不可不审也。利出于地，则民尽力。名出于战，则民致死。入使民尽力，则草不荒。出使民致死，则胜敌。胜敌而草不荒，富强之功，可坐而致也。
　　国君对于人民取得名利的途径，不可不加以考察。利出于土地，人民就尽力于土地。名出于战争，人民就拼命去战争。国君对内能够使人民尽力于土地，土地就没有荒废；对外能够使人民拼命去战争，就可以战胜敌人。既然战胜敌人，而且土地没有荒废，富强的功业是可以安坐而获得的[13]。
　　通过以上叙述，聪明的读者想来早已看出端倪。是的，后来颇为无敌的耕战政策，于此已见雏形。商鞅还从威名赫赫的魏武卒身上看到这一事实：
　　强国之民，父遗其子，兄遗其弟，妻遗其夫，皆曰：“不得，无返！”
　　强国的人民面临战争，父亲送他的儿子，哥哥送他的弟弟，妻送她的丈夫，都说：“得不到敌人，不要回来！”[14]
　　得到敌人的首级意味着加官进爵，是为尚首功，所以“不得，无返”。很久很久以后的太行山区，流传着一首歌：“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唱这支歌的部队后来果然无敌于天下。商鞅认为，若全民皆持这种看法，就表示“教法成”矣。在事实面前，后来张仪不得不承认秦军的可怕：“秦带甲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颐奋戟者、至不可胜计。”
　　看来秦孝公初始不会有那么大的胃口，宗庙得以存续，国家不被人欺负，甚或在国际上争取到一点点的体面，怕是很好的了，何敢奢望什么揽辔尘清呢。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商鞅告诉他，国力强大以后：

请按 Ctrl+D 将本页加入书签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