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牙也算是一名人，去年，刚混上特务队的副队长，第一件事就是把原先的乡下老婆给蹬了。他看好了一个在青海路唱坠子的外地小嫚——胭红。青海路虽是下层穷苦百姓聚集的地方，可劳动人民也需要娱乐，便生成了几个书场、茶园。这个胭红就跟着老爹在“同乐茶园”唱坠子，挣口饭吃。胭红生得水灵灵的，挺俊俏，唱的也好，因为周围有不少老乡，所以，想占便宜地痞小流氓都没得逞。

　　不知道听谁说的，孙大牙知道了小胭红，专门来“捧”场子。经过一番威胁诱骗，满脸皱纹的孙大牙终于把这个只有十九岁的胭红给霸占了。还算他良心未泯，趁着胭红的肚子还没鼓的太大，最后摆了几桌席，也算是明娶了。第一年就生出个“双胞胎”。这下，孙大牙可真呲牙啦！家里平添了几张嘴吃饭。这小子整天瞪小眼儿四处搞钱……

　　方剑春呷了口茶，把那封大洋推了回去，说：“孙队长，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你收着，就算我给嫂子和孩子的一点礼物吧。以后，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方参谋，我就喜欢跟你这种仗义的人交往。以后咱就一家子的兄弟，用得上老哥的地方你一句话就成！” 孙大牙飞快的把大洋装进衣兜里，原本就是客气客气的。
　　往嘴里扔了几粒煮花生米，孙大牙边嚼着边说：“要不说，还是人家军统有脑子，听说北平那些地儿的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都是军统的人在当头儿。稽查处光查走私这权力，多大块大肥肉啊！哎，方参谋，你们那里稽查处什么时候组建？”。
　　方剑春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牵扯走私这块儿的，现在也就是我们参谋处的签证。组不组建稽查处还没听说。咱们这儿的胶澳口可是有海关的。”
　　孙大牙神秘地说：“要是真的组建稽查处，你可要想办法进去弄个一官半职的。绝对发财！我听你们内部的弟兄讲，你跟岳参谋长的关系不一般呢。到时候和他说说，进个稽查处没问题的。”

　　“哈哈。孙队长消息真灵通。”方剑春笑着说：“怪不得人家都说，孙队长在岛上的‘道号’大得很啊。”
　　“嗨，谈不上大得很。别的不说，在我们警局和下属的分局那都自个儿弟兄。宪兵队、保密局行动组、海军、盐税所、水陆运，还有你们司令部，都有我的弟兄。虽说都是些小人物，可办起事来那绝对不含糊……”一提到这话题，孙大牙马上就小眼放光，滔滔不绝了。
　　方剑春喝着茶，耐心听他吹大牛。
　　心想：还真不能小看这号人。以后，说不准有什么事儿就能用上他……

日期：2009-08-26　17:25:16

　　第二章特情3组
　　十四、
　　自打考进了警备司令部以后，方剑春基本就住在军官宿舍里，每周回一趟表姑家，看望表姑和表姑父。
　　办好了老李叔托付的事儿，第二天晚上他就回了表姑家，把找到哥哥和哥哥的信、照片一起拿给表姑看。正如先前所预料，表姑边看信和照片边抽泣着哭了一场。
　　表姑让方剑春代笔给方剑秋写了封回信……
　　没等方剑春去找老李叔，一早儿，老李叔先给他来个电话，让他下午到“劈柴院”见个面，说有位他哥哥的朋友想跟他聊聊。
　　他当然很高兴。不过，也意识到哥哥的朋友有可能是那边的人……
　　岛城国民党警备司令部二楼参谋处。
　　参谋处这几天突然忙碌了起来，收发情报文件也频繁了。

　　方剑春听科里的“小电戏”何参谋讲，胶东那边已经打了几仗了。实际上，国军早在年初就开始向胶东共军控制区增兵推进，发生过几次战斗，并打通了胶济铁路线。
　　昨天，国防部二厅派了几个特工指导员，说从今天开始，要给参谋处的军官上课和突击训练，都是些谍报、策反、心理战方面的。
　　参谋处的谍报队最近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国防部二厅调来了几部电台给每个谍报组都配发了一部，各组正忙着调试电台、演习密码等。
　　刚从南京回返的丁司令，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给岳参谋长。岳参谋长接完丁司令的电话就把谍报队的刘队长一趟趟地叫到办公室，命令他赶快行动……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方剑春端着厚厚的一摞情报文件，楼上楼下地奔走，给司令部的一些部门把文件送过去。然后，就直接走到了参谋长办公室门口。岳参谋长的呵斥声从里面传出来。

　　不一会儿，谍报队刘队长红着脸、歪着嘴从里面急三火四跑出来。见到了他，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便急匆匆地走到楼梯口下了楼梯……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
　　方剑春整了整军帽和军装走了进去。
　　“报告！”他走到岳参谋长的办公桌前，敬了个礼。
　　岳参谋长看了看他：“什么事？手上的文件都送出去了吗？”

　　“都送达了。参谋长，我今天下午有点事儿，想请个假……”
　　“下午？二厅的指导员下午三点要给你们搞突击训练，这第一天你就请假不参加，不太好吧？”
　　方剑春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努力争取：“参谋长，我三点左右一准儿赶回来。真的有急事儿。”
　　岳参谋长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
　　“喂。哪位？奥……今晚真的不行，这阵子有战事，离不开……”岳参谋长朝他扬扬手。

　　方剑春往后退了几步。他已经听到电话里是个嗲声嗲气的女人的声音。甭问，又是梨花香。
　　岳参谋长家里有老婆孩子，可在舞厅里认识了一个小交际花——梨花香。
　　这个梨花香长得妩媚妖娆，还是个大学毕业生，在一家银号里做职员。喜欢泡舞厅跳舞，能打扮很虚荣。为了鬼混起来方便，岳参谋长特意给她在泰山路上租了一套房。梨花香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所以，三天两头地打电话叫岳参谋长晚上陪她出去跳舞、看电影、吃夜宵和缠绵。
　　好像是梨花香生气了，挂了电话。
　　“喂、喂，你听我说嘛！宝贝……喂……”岳参谋长皱起眉头，不情愿的把电话筒放下。

　　方剑春自从进了警备司令部参谋处，深得岳参谋长的喜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能替他晚上值班。作为参谋长每隔三、四天就得值夜班，如果有战事，几乎天天晚上都不准离开。值夜班可是他出去跟梨花香春宵一刻的最佳时机。
　　参谋处二科是情报科，日常主要负责整理传递各类情报文件。科里有一个科长和四个参谋。原先，他也叫其他参谋替值班，可那些家伙总是借机抽他的好烟、喝他的好酒，还偷吃他的美国罐头和饼干。搞得他很恼火。
　　自从方剑春来了，替他值了几个夜班，自己的烟酒罐头饼干一样不少，而且有时候还倒贴给他一些好烟和美国货。这让他很高兴，所以，方剑春几乎成了他的“替班参谋”。
　　方剑春何许人也，一看这情形，马上跨近几步，说：“参谋长，今晚还是我替你值班吧。”
　　岳参谋长叹了口气：“唉！不行啊。这阵子前线有点儿战事，丁司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电话找我。就怕我前脚儿一离开，后脚儿他的电话就来了。”

　　“这没关系，你告诉我个联系电话，万一丁司令来电话我就编个理由先挡挡。再打电话告诉你，你从外边给他回电话就成。”
　　“这个嘛……”岳参谋长喜上眉梢，说：“这倒也可以。那，今晚你留下来值班。还有，你下午有事儿就去办吧，三点半以前务必赶回来。不要迟到得太晚。”
　　“是！三点左右一定赶回来上课。”方剑春一个笔挺的立正……

日期：2009-08-27　19:28:01

　　劈柴院在岛城的江宁路上。岛城的人们都熟知。
　　江宁路在中山路、河北路、北京路各有一个进出口。整条路呈“人”字型。
　　劈柴院很像老北京的东安市场，以小吃店和小戏院众多而闻名，是周围居住的小资本家、职员及公干人士常常光顾的好去处。
　　数家演出曲艺的茶社人气旺盛，马三立早年就曾在这里撂过摊，还有山东琴书的李金山、山东快书的杨立德，西河大鼓的刘泰清、说评书的葛兆鸿等等。
　　小吃店更是密密麻麻，张家‘坛子肉’、独家的‘豆腐脑’这些有名的小吃更是岛城人津津乐道的……
　　午后，方剑春穿着夏式的便装，应约来到了劈柴院在中山路的路口。这个路口上方搭起了一个“吊铺”，让人误以为那是个宅院口，实际上，上面是个菜馆。
　　他摘下墨镜，仔细的确认了下站在路口的李叔。

　　老李一转身也望见了他，便做了个跟着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