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之梦》
第52节

作者: 林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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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爷以前教过顺天用枪,后来虽然翻了脸,可打战全胜那会,你们都看到的,顺天对他有多照顾,到这次出了这事,乖乖,明说了算扫北手里有杜家人命,也不过才要他一条手臂,五爷出林子时,我跟在后头看了,五爷说了杜家有个女人是他打死的,顺天还只是在他手臂打了一枪,那不明摆是废你一臂了,这事算了了,扫北你可以走了的意思吗?对五爷他能这么念旧情,对我们,他肯定不会为难啊。”

  “哎,可惜,五爷太烈性,还是死了。”
  “五爷是条汉子,顺天也念师徒之情,都没说的!”立子道:“你们几个,当时不也跟在后头趴在林子边看到了吗?”
  “嗯,我看到了,反正我心里服气,顺天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是啊,我也看到了!”

  “枪法那个准,五爷想自杀时,还一枪打掉五爷手里的枪,不让五爷死呢!”
  “对,我也看到了,看得我,心都酸了。”
  大秃头和军师商量的结果,攻岭攻不去,如果杜海山在岭,先围着凤凰岭,再想办法另寻落脚点或再找时机强攻,如果发现杜海山不在岭,那危险仍在身边,只能冒险去三家子占那磨坊了。
  天已经快亮了,大秃头正想歇一会儿,忽然又听有人大叫:“顺天!”
  这两天,大秃头最听不得是这两字,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离开火堆,往暗处躲。
  小半天,有崽子拿了封信来,看见那信封,大秃头和军师两人都面如死灰,军师更是腿一软坐在地。

  杜海山还在他们的身边!
  那封信里,三行字:
  四月二十六,全升
  罪名:残杀人命。
  下面的署名是“杜海山”。
  大秃头发了疯一样,把那信扯得粉碎!
  双眼血红,像要吃人的狼一样,摧打起一众崽子,分两班在四周布哨。
  崽子们也两天没睡了,被折腾得一个个宁愿撞死,一时间怨声载道,指桑骂槐,甚至当面骂娘!多少人巴不得大秃头早点死,免得带累着大家受罪,为他一个人,一堆子人喂着蚊子放哨,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秃头只当没听见!
  他知道真的大势已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天已经快亮了,明天还要和杜海山斗一个白天,只要捱过白天,明晚,他将带几个亲信远走高飞,明天要选人,要暗做走的准备,走的话,带几个年青的亲信,每人先分一笔钱以稳定人心,军师不带,那家伙是个累赘,粮台也不带,那家伙虽也是亲戚,但枪法不好没什么用,可他那里的钱得搞过来,没钱可不行。
  大秃头在火边已经扯着呼噜睡着了,军师还在迷糊之。
  极其疲倦,但绝望和恐惧又让他睡不踏实,迷迷登登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唱歌,那声音好象来自地府一般凄厉和漂忽,军师一个激灵坐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听,还真的有人在唱歌,还边唱边笑,边自言自语,让人听着瘆得慌。
  军师左右看看,除了火边睡得正香的大秃头,别的人都不知放哨还是哪去了,这时那歌声又响起,军师侧耳细听,这回听清了,那歌词,听得军师心惊胆颤。
  那人唱的是一首民间小调:
  只想当胡子占山为王,
  抢钱财绑票发财还乡,
  没曾想做坏事丧尽天良,
  到头来落法尸骨成浆!
  这时,有个崽子抱着些枯枝来到火边,往火堆里加柴,军师赶紧过去拉住他,哆嗦着问:你有没听到有人在唱歌啊,不知是人是鬼,好吓人。

  那崽子是原秧子房掌柜全升的手下亲信之一,立子。
  立子蛮不在在呼的说:“那有什么鬼,是人,是陈润生,听到四当家的死了,一下子高兴的失心疯了,不停嘴的在那里唱!”
  军师听了不禁一愣,细听听,还真是陈润生的声音。
  这陈润生是和老杜头同一时期绑的人票,那一期的人票,除了几个有钱赎身的,老杜头和陈润生活得最久,其余都让全升折腾死了。

  老杜头能活是因为他会医术,而陈润生能活是因为能说会唱,还会蹦蹦戏,能逗土匪们乐和。
  陈润生作为老秧子一直被拘着,三江好去年被陆军扫荡后,人手不足,陈润生被逼着当了个伙房杂役。去年他老娘病死,想回家看看,全升不许,陈润生说了几句气话,被全升狠狠抽了他一顿。
  陈润生心里恨全升入骨,闻得全升被顺天打死了,一时过喜失心疯了,并不怪。
  军师听了倒是替他着急,对立子说:“那还不赶紧把他人捆起来堵嘴巴,叫大当家的听见,还不插了他啊?!”
  立子看军师一眼,笑得有点邪气:“放心,大当家没那么快醒!”

  军师立即感觉到不对,警觉的看了看大秃头,又看了看立子,问:“你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天全在他啃的富(啃富,黑话,即吃饭)里下了点蒙汗药。”立子笑得刚才更邪气了。
  军师心里打个突,天全是大秃头亲信,在大秃头的儿了死后,大秃头将亲信凑了个机动队,队长是天全。
  正说着,一个人从暗走来,在火边坐下,正是天全。
  军师惊疑的问:“你们想怎么样?”
  天全黑着脸说:“我兄弟昨儿死了,明知岭有机枪,还逼着我们去送死,大当家的不把我们当人,我们也不把他当是大当家的了!”
  “先生,”天全冷冷的扫了军师一眼,道:“大当家的要是醒着,肯定还逼着我们去送死!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把大当家的,留给顺天,我们走!”
  军师在绺子里排三,但一向不喜欢别人叫他三当家,而喜欢别人叫他“先生”。
  军师的心狂跳,什么都不敢说,天全是大秃头的人,他都不知道这是否大秃头的计谋,如果他附议,说不定大秃头会立即起来,把他给插了。
  直到立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他才相信,大秃头真的完蛋了。
  熟悉的信封,熟悉的字迹:四月二十七日午时,河边刘家窝棚集合,到者生,不到者死。
  “今天是?”
  “四月二十六。”天这时已经开始亮了。
  “先生,知道这信怎么来的吗?”
  军师看着立子,等他说下去。
  “昨晚,四当家的看岭真有机枪,知道这路是走到头了,他来找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悄悄的逃了。逃到那边那个山边,有人在我脖子砍了一刀,我晕了,等我醒时,看到了顺天。”
  “那全升呢?顺天是不是把他……把他杀了?”军师哆嗦着问。
  “不知道,我醒的时候,没看到四当家,不知顺天把他搞哪去了。四当家亲手杀了顺天的媳妇,死是肯定的!”
  “后来呢?”

  “顺天说,我在他得伤寒时,他亲眼看见我放火烧地仓子,想烧死他,问我,他应不应该一刀插了我。”
  “……”军师只觉得背冷飕飕的,作为三江好的军师,三江好灭了杜家满门,他是不是也活该被顺天一刀给插了?!
  “我想着反正没活路了,干脆说,该插!可不曾想,他说他不杀我,让我走!”立子说。
  “什么?”军师惊讶的抬起头,死盯着立子。

  立子露齿一笑,然后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我也不信,还问他,是不是真的让我走。他说,他顺天啥时说话不算话了!”
  “顺天还和我说,你走吧,你也是有爹娘儿女的人,别再回绺子,小心他们当你是吃里扒外的插了你,以后,不要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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