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帮不了你什么。”宁坤说道。
　　“其他几个人有的也死了吧？”萨隆阿冷笑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竟然活下来了，也在京城继续当官。从你的官服可以看出，你升官了。恭喜啊。哈哈哈。不过，根据朝廷惯例，你很快就会被派到外地，然后在外地因公殉职。从此以后，你宁坤就没啦。哈哈哈。你真厉害，竟然还没外派。命真大啊。”
　　“你这么知道我要被外派？”宁坤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问道。
　　日期：2019-05-08 07:38:49

　　第21章 有点蹊跷
　　萨隆阿得意地继续笑着，手里攥着笔，始终没有停止书写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冤”字。尽管他嘴角挂笑，但是写字的手在抖。手在抖说明他心中有怒气，但字依然写得有木有样，足见他功底深。尽管宁坤继续问了他好多个问题，他一个也没回答，当宁坤为无物。
　　宁坤知道，如此问下去一定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对他来说，从查案到现在，他已经卷入了不止一个大案，陷入了不止一个复杂的局面，所有这些都复杂到超过了他个人能力所能理解的范畴。要想解套，恐怕没这么容易。
　　走出牢房后，宁坤心想：“此去西南，路途遥远。如果顺利，要走上一个月，如果不顺利，说不定得耗上两三个月。如果来回算三个月的话，真正查案子的时间只有九个月。前提是在云南能查到。如果查不到，对方去了别的省，又要耗上好几个月。”
　　这是宁坤第一次意识到，恭王给他一年时间是多么短。这一年时间内，可能发生任何事情。他想到了皮六爷，想到了甄妈妈，又想到了萨隆阿的家族，顿时觉得，这一去凶险得很。尽管自己是朝廷命官，但是横死路上也多半是个无头案。
　　“不行，”宁坤心想，“我必须得安排几个好手跟着我。”他思来想去，哪里有什么好手。他所能调用的无非伟祥罢了。尽管伟祥可以帮他安排其他的人随行，但是过于招摇不说，反而更容易受人惦记。”
　　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仅仅让伟祥同行。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伟祥有说不出的信任。回到刑部衙门，宁坤将奉命去云南查案的事儿向尚书汇报了一番。一听是恭王的私下安排，尚书很高兴地说：“恭喜啊，宁大人，又要高升了。哈哈哈。有什么需要我差办的，您千万别客气。”

　　尽管尚书的口气很客气，但是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不是那么的友好。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坤也只好开口道：“我想让伟祥同行。”尚书的脸色立即变了，打量了下宁坤，进而微笑了起来，仿佛从宁坤身上找到了宝儿似的。
　　“伟祥是我们衙门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这里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安排。宁大人这是挖我的墙角啊。”尚书酸溜溜的地说道，“按说，我不该放他给你，不过宁大人与其他人不同。大家都知道，宁大人早晚是要去军机处的。为了大人的前途，我怎能不忍痛割爱？”
　　“尚书是我的上司，您可别管我叫大人，我担当不起。”宁坤赶紧行礼道，“大人能将伟祥调拨给我，真是我的万幸、万福啊。”
　　“那就祝你好运了。”尚书说完，略有生气地走了出去。

　　宁坤回到南锣鼓巷的房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后给家人写了一封信。接下来的几日没有多大的事儿，宁坤一直待在家里，等待王爷的命令。可是等了七八天了，始终没有人通知他启程。
　　他原本再想去衙门里转转，但是又怕尚书酸溜溜的，让人难受，不如索性再等等。这几日连续刮了几天东北风，北京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寒冬，冷得异常。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雪了。宁坤忍不住想：“都说西南暖和，到底多暖和？”
　　时候是傍晚，宁坤站在院子里，望着黄叶落尽的大树发呆，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从敲门声的节奏他已经听出，对方多半是保祥。宁坤打开门，将保祥迎进了院子里。保祥穿着厚厚的棉衣，显得很臃肿。他站在大树下，将一封信递给了宁坤。
　　“宁大人，明日出发吧。王爷说了，你尽管查案，不要照顾任何人的想法。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另外，必要时，你可以以王爷的名义，调动云贵总督的军队。”保祥行礼后说道，“大人保重。”

　　“多谢保祥大人，”宁坤突然想到了萨隆阿，于是多问了一句，“穆彰阿老军机家的老奴还好吧？”
　　宁坤突然问到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保祥感觉格外诧异。他看了下宁坤，随后说道：“我对老奴不熟，不知道宁大人问的是哪个老奴？”
　　“尹祥。”
　　“他啊？”保祥想了想道，“前些日子上吊自杀了。哦，我想起来了，萨隆阿大人被判死刑当晚，他就悬梁自尽了。舌头伸出老长，脖子都快勒断了。”

　　听到这里，宁坤突然脊背发寒，顿时意识到，萨隆阿的判断是对的，尹祥果然没了。宁坤有些害怕，心想：“幸好被外派了，留在京城恐怕凶多吉少。也不知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的命随时可能被人夺去。走吧。”
　　“哦，是这样啊。”宁坤微笑了下道，“主子进去了，做奴才的难免难过，不想活了也能理解。再说，这个案子那么重大，即便是没有问罪于他，他也会心虚的。”
　　“嗯。”保祥道，“等大人回来，再们再见。”
　　“再会。”
　　送走保祥后，宁坤拆开信封，在油灯下仔细看了恭王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让云贵总督，给宁坤最大的权限以及在查案时，让所有的部门都给予配合罢了。看到这里，宁坤突然想：“要查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恭王给他的档案他尚未打开。他本以为不是多大的事儿，想等路上在客栈看。但是此刻他已经等不及了，跑进屋子里，打开了封皮，拿出了卷宗。几十页纸上仅仅写了一个人的劣迹，此人代号“九头鸟”，是个让朝廷头疼的神偷。

　　几十页纸上列了十多个重大的盗窃案，所偷的东西多半与朝廷或官府有关。近日，在云南，九头鸟为代表的一伙儿人偷了云南府的东西，这些原本是要送到京城，给两宫太后献礼的罕见宝贝。从档案上的文字可以看出，这伙人盯着云南的另一个物件，所以恭王准备让宁坤亲自过去，趁机抓捕这伙贼，并将东西带回京城。
　　“为了几个毛贼竟然从京城派人过去抓捕？这玩笑也太大了。”宁坤心想。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那个要带回京的东西才是关键，难道我又入套了？”
　　日期：2019-05-09 08:57:08
　　第22章 沿河向南
　　宁坤顿时后悔要带伟祥去西部，在他看来，这是拿伟祥的命开玩笑。次日中午，他便在南锣鼓巷雨儿胡同的一家面馆见到了伟祥。伟祥将刑部的外派函件递给了宁坤。两人聊了很久。
　　吃过饭后，他将伟祥拉到了一个角落，很郑重地说：“你找个理由，把我派的差使推掉吧。”
　　“如果大人对我不是很满意，我立即就去衙门里将这个差使推掉。”伟祥行礼道，“不过，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如果我哪儿做得不好，还望大人指出来，我以后好注意。大人待我不薄，我也真心为大人办事，大人就不要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