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姑娘的口音都像是沛县一带的，而从大脚判断，她们一定是生在青楼里的姑娘。宁坤高度警惕，断然不可以让她们俩一直接近自己。不过，这个屋子里如此暖和，他已经满身大汗。在汗水的洗涤下，他的烧也退了，身体也不难受了而是变得倍儿精神。
　　俩姑娘见宁坤不愿意脱衣服，于是很规矩地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宁坤自知在劫难逃，心想：“没想到我宁坤竟然栽在了两个山东娘们的手上。反正我是提着头过这一关，谁知道过了这一关，是不是鬼门关。”
　　宁坤也脱掉了衣服，进入了池子中。水的温度刚刚好，稍微高一点。俩姑娘走进了池子里，用她们的专业技术，从各个角度为宁坤洗浴、按摩。宁坤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天堂。至于是不是要死了，他已经不在乎了，毕竟，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在乎。
　　他屡次想探索下两位姑娘的实战经验与技巧，然后当时他身体相对虚弱，又略有害怕，所以没有上弓。他以为洗完之后，必然是与两位姑娘双飞一番。他也做好了被两个姑娘蹂躏一晚的准备，在心中挣扎着说服了自己。
　　不过，他想多了。两位姑娘帮他洗完之后，将他扶出池子，用浴巾擦干了他身上的水珠，从柜子里拿出衣服，从内衣到棉衣外套，全都有。两位姑娘为宁坤更衣后，自己也穿好衣服，扶着宁坤走了出来，进而为他换了一双棉鞋。她们将宁坤带到了那把椅子上，行礼后，走了出去。
　　“妈的，就这么完了？”宁坤心中很恼火地想，“刚才我也太胆小了，如今又生死不明，还不如将那俩人按在水里呢。唉，接下来又有哪一出啊。”
　　一位身穿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青须很长，飘在胸前。他穿着白色的大褂，脚踏白色的鞋子。他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戒指。远看，此人是个读书人，很儒雅，但是又有一股英气。他眼睛不大，但是眼神深不可测。
　　走近了，宁坤发现，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小帽。他并没有留辫子，而是留着短发，从鬓角和后脑可以看出，他故意没有留辫子。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很稳健地走到了宁坤不远处，突然看到地毯上有一处泥点子。
　　他连忙从袖管里拿出一块雪白的绸缎手帕，将泥点子包裹起来，扔进了垃圾篓里。他白了旁边两个兄弟一眼，那两人立即低下头，仿佛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宁坤一看，这人是个文化人，立即心情舒畅了一些，心想：“对付这样的人，我还是有经验的。”
　　“宁大人，辛苦了。”那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了，颤巍巍的，但是底气很足。声音不大，可是透着一股霸王气质。“刚才两位姑娘，可是楼上的头牌。不知大人满意还是不满意？”
　　宁坤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很多怪异的信息。首先，他有很很浓重的两广一带的口音；其次，他有金陵一带的口音；再次，他有山东一带的口音。宁坤判断，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但是一定在山东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位老板，怎么称呼？”宁坤行礼道。
　　“哦，”那人笑了笑，还礼道，“出身低贱，没有名字，家人为了好养活，给取了个贱名叫九头鸟。不太好听，大人将就一下吧。”
　　“啊？”宁坤大吃一惊道，“你就是九头鸟？”
　　日期：2019-05-12 10:16:28
　　第25章 噩梦开始
　　九头鸟笑嘻嘻地走到宁坤身边，在一把一尘不染的椅子上坐下，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宁坤。他给俩看门的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走了出去，对外面的人嘀咕了一番。没过多久，两人搬来一张八仙桌，进而上了一桌子热菜。
　　“宁大人，委屈你了，赶紧吃点东西吧。吃完之后，我在书房等你。”九头鸟说完，走出了房间。宁坤尚未应答，他就已经走了出去。从这次的步态可以看出，他会轻功。此人身体如此高大又如此瘦弱，应该是个好手。
　　已经饿了那么久了，宁坤也没有多问，赶紧吃了起来。尽管饭菜很精致，但是并没有那么可口。幸好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已饿晕了，根本就不会挑剔，一股脑吃了好多。吃完之后，他拿丝绸做的餐巾擦了下嘴，对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两人将穿了一身体面衣服的宁坤带到了外面。宁坤的判断是对的，这里的确是地下室。从门外的情况看，这里多半是地下的二层或三层。两人带宁坤走到了一处楼梯口，进而向上上了三层，每上一层，他就会觉得楼梯口里更加寒冷。
　　上到顶部后，一股寒风袭来，宁坤朝身边一看，果然是一层。这里是一处很讲究的明清建筑，修建得非常气派。尽管是大早上，但是他可以听到女孩子的说话声与笑声。那笑声格外职业，宁坤见过很多，所以并不陌生。仅仅从这小声他就很清楚这里是青楼，从而也意识到，给他洗澡的两人，多半是这里的姑娘。
　　九头鸟的书房在三楼，一处可以看到微山湖的地方。时候是冬天，他依然开着窗户，屋子里有一股奇寒。宁坤刚经历了热水浴，又吃了饱饭，同时他又是北方过来的，并没有觉得屋子里冷，反而觉得有一股凉爽的舒适感。
　　“坐吧，宁大人。”九头鸟站起身来，让他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给他们上了茶和点心。
　　“这位老板，不知以这种方式请我宁坤过来，有什么贵干？”宁坤行礼道，“我不是江湖人，但是也知道江湖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开口。只是，我有公务在身，不方便暂时帮你办。如果您放我一马，我以后一定会帮您一次。”
　　“大清为何会腐败不堪？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官僚。当官不为民做主，一心想着自己的官位。如今，竟然与江湖人士如此谈，你的良心去哪儿了？”九头鸟突然谈起了政治，让宁坤措手不及，同时也很尴尬。不过，宁坤毕竟是老手，对此并不害怕。

　　“为官者，为民做主是本职，不过为民做主的前提是得活着。如果死了，那就无法为民做主了。想活着，就要用各种途径和各种办法。如果一家当铺，背后的老大是恭亲王，你说这家当铺出事儿了我查还是不查？如果宫里丢了东西，明明是江湖人得了，我是自己一家一家寻找，还是找个江湖熟人问问？你要明白，江湖人与庙堂里的官僚，其实是一伙人。不过是门道不同罢了。”宁坤笑了笑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这是当官这一行的难处。如果当官仅仅需要按部就班，那就不叫当官了。”

　　九头鸟点了点头道：“如果有一种新的制度，改变当官的方式与方法，你觉得可以实现天朝上国吗？”
　　“不能，”宁坤很肯定地说，“古语云，人之初性本善，其实在我看来，人之初性本恶。一切法度与制度，必须规约人性而非将人性预设为良善。儒家重德，道家无为，释家出世，其实都没有改变任何人性的问题。所以千百年来，人性从未变化过。我朝的制度问题来自前朝，前朝又与唐僧相承接，唐宋又是汉魏遗风。每一种制度，一开始都会很好，进而将该朝代推向顶峰，随后因为无法变革而走向衰退。所谓的江湖人与庙堂人相互勾结，相互左右，相互依存，不过是朝代大势已去的象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