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读懂此书,天下无书》
第21节

作者: 渔樵故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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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和苏秦讨论了忠诚守信的问题后,燕易王为自己对他的怀疑很是惭愧,于是对苏秦比以前更加亲近了。让燕易王没想到的是,苏秦不光跟自己亲近,跟自己母亲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苏秦和太后私通的流言传遍了蓟城的大街小巷,听到风声的燕易王,陷入了深思中,这到底是政敌的污蔑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污蔑,只需惩处造谣之人。如果确有其事呢?母亲自然不可能采取什么行动,那苏秦就可以处置吗?不,不能,如果公开处理了位高权重,名扬四海的苏秦,无异于公开向天下人证实了母亲的秽行,燕国王室必将因此成为诸侯的笑柄。想通了这一关节的燕易王做出了他的决定——像从前一样厚待苏秦,甚至要比以前更好。这样才能让流言永远只是流言。

  虽然燕易侯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比以前待自己更好,但是流言中的苏秦却难免惶恐不安,他想起十几年前,初入燕国时的情景。
  那时他已又一次走投无路,如果不能说服燕文侯接受他的方略,他也没有路费再去下一个国家,就是那个并不欢迎他的家也回不去了。迎接他的,恐怕只有客死他乡。
  绝境中的苏秦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文候身边的人,以期通过他们促使燕文侯支持他的合纵大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当时的王后,并彼此产生了感情。
  来自燕国王后的欣赏,让在事业和情感上屡遭打击的苏秦感到莫大的安慰,也让他出山以来第一次感到人世的温暖。这一点欣赏和温暖,最终支撑着他走上了合纵六国的青云之路。虽然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由赵归燕,为燕国舍生忘死的要回被齐国占领的十座城池,既是为了报答燕文侯雪中送炭的知遇之恩,也和他与太后之间的情愫不无关系。如今被政敌将此事宣扬出去,他和太后的事传的满城风雨,燕易侯虽然至今毫无反应,但不能代表他永远都不会有所行动,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燕国和太后,他都必须离开燕国了。

  多年努力的合纵成果因齐国的首先背盟而崩溃,内心深处唯一不舍的人,如今也无奈的必须永别。历尽人世沉浮的苏秦产生了万念俱灰的感觉。已无欲无求的苏秦决定将余生献给燕国和自己的爱人并尽力削弱毁灭了他事业的齐国。
  于是苏秦对燕易王说道:“如今我留在燕国,对燕国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我在齐国,就有办法暗中帮助燕国。”虽然已决定默默忍受苏秦给他和燕国王室带来的耻辱,但燕易侯早已不想再见到他了,如今他主动要求离开,再好不过。因此,燕易侯大度的说道:“一切都听先生的安排。”
  得到了许可的苏秦,假装得罪了燕易侯,恋恋不舍的离开蓟城,逃向临淄。齐宣王田辟彊虽然屡次让苏秦难堪,但并不是针对苏秦。相反,在数次交锋中,齐宣王很是欣赏苏秦的才华。苏秦一到,便将他任命为客卿,常与他讨论国事。
  不久以后,田辟彊去世,他的儿子田地继承了王位,是为齐湣王,齐国的实力也达到了高峰,与西帝秦国对应,号为东帝。但深知田地好大喜功,狂妄自负性格的苏秦却知道,他实现对燕易候承诺的时机终于到了。
  他利用和田地亲近的机会,极力鼓动田地隆重铺张的厚葬了父亲田辟彊以向天下人昭示他的孝道;又说服他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园林。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消耗齐国的国力以间接帮助燕国。但此时的燕王其实已不是他做出承诺的燕易侯,而是他的儿子姬哙。
  苏秦的举动,最终还是激怒了齐国的大臣,有人雇佣了杀手,行刺苏秦,但没能当场将他杀死,苏秦带着重伤逃到了田地那里。田地派人四处捉拿凶手,但始终没有抓到,苏秦感到自己即将离世,便对田地说:“我反正马上就要死了,大王您立刻安排人将我拉到集市上五马分尸,并对外宣称我是燕国潜藏在齐国的奸细,真正的凶手必然出面来邀功,您就可以抓到他了。”田地按他的话做了安排,背后的真凶果然自投罗网,田地便将凶手杀了为苏秦报了仇。远在燕国的姬哙听说苏秦被五马分尸的消息,不无伤心的说:“这齐王为了给苏先生报仇,作法也未免过分了些!”

  被砍去双脚的孙膑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废掉时,忍辱偷生,韬光养晦,最终抓住机会以两次名垂青史的战役为自己报仇雪恨。吴起和苏秦更是靠自己的智慧在身死之后让仇人陪葬。这种至死方休,甚至至死不休的精神,可以说是鬼谷子一门人才辈出的重要原因。

  来自中土洛阳的苏秦,在遥远的东方结束了他风云激荡的一生,用他的生命践行了他对燕易侯的诺言,也报答了燕文侯和赵肃侯的知遇之恩,更重要的,是回应了文侯夫人对落魄中的他那一份弥足珍贵的情感。苏秦这一生,在义,礼,信,忠上饱受争议,但从未辜负过任何一个有恩与他的人——虽然这句话九泉之下的燕文侯可能会有些异议,但笔者主观上认为基本符合事实。
  苏秦以利动天下,以情终此生。让我不由的想到《菜根谭》里的那句话——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一千年后,诗奴贾岛经过苏秦墓时写下了一首颇为凄凉的短诗,我们就以此诗对苏秦辉煌却并不幸福的一生做一个注脚吧。
  沙埋古篆折碑文,六国兴亡事系君。今日凄凉无处说,乱山秋尽有寒云。 ——经苏秦墓
  日期:2019-04-11 12:06:17
  在苏秦陨落的六年前,一个英雄在北方的土地上走上了历史的舞台,当韩康和燕易侯都相继称王时,只有他坚决不肯。并说:
  无其实,敢处其名乎!
  令国人称自己为君。
  他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当时的战国局势,也为两百多年后,陈汤喊出那句至今听起来仍让每一个中华儿女热血沸腾的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提供了可能。并且,直到两千多年多年后的今天,还深刻的影响着我们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英雄的故事,我们容后再叙,让我们跟随文正公的目光,把注意力移到遥远的东方——齐国。
  齐湣王田地将他的叔叔,曾经和田忌,孙膑一起领兵参与马陵之战的田婴封在了薛这个地方,老政治家田婴对年轻的侄儿田地说:“王上您作为齐国之主,各部门主管人员的意见应该每天都听一听,他们呈上来的文件,也应该仔细阅览。”田地最初确实很好的做了这些事情,但是时间一长,没完没了的繁琐政务磨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于是田地便将所有的日常政务交给了他的叔叔田婴,田婴也因此得以专擅齐国之权。所以说,当领导的不要动不动抱怨自己多么多么忙。忙,也是权利的一种表现形式!

  有了自家土地的田婴,忍不住想给自家大院建个围墙,但寄居在他家的一个客人劝他说:“主公知道大海里的大鱼吗?当他在海里的时候,渔网罩不住它,鱼钩也牵不住它,一旦离开了大海,就是小小的蝼蚁也可以将它制服。齐国就是主公您的大海,如果能够长期控制齐国,又何必在薛地修城墙!如果在齐国失势,就算把薛地的城墙修到天上去,又有什么用呢?”田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果然没有在薛地修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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