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笑了笑，闭上了眼。还是那么腼腆，那么听话。
　　煎熬的三个半小时，我跟大赖转过来转过去，其间签各种的字，大赖不认字，也看不懂，让我看，我说：“别看了。”我问护士在哪儿签直接让大赖签了字。
　　我说：“医生，字我们都签，我们只是要求保证医人。”
　　护士又进去了，我们连见也没见着老四，三个半小时后，手术室门终于开了，老四被推了出来，医生问要不要进ＩＣＵ病房，我跟大赖说进，这样随时有医生比普通病房好。然后匆匆跟老四见了一面，又给推进了ＩＣＵ病房。
　　医生说头上的肿瘤取出来了。目前情况比较乐较，我和大赖都松了口气。我跟大赖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老四在ＩＣＵ呆两天，那儿随时有医生，比我俩照顾的都好，就是多花点钱。
　　我问大赖钱够不够，大赖说够，就这么决定了。老四进了ＩＣＵ我和大赖也没的干，我就给大赖留了１Ｗ块现金回了单位，我说没钱了随时电话。大赖说行。
　　两天后，大赖来电话了说老四出了ＩＣＵ，说老四的头没那么痛了，晚上我赶紧的赶了过去，老四还趟在床上，依然很瘦，但精神确实好多了，见了我，握住了我的手，说：“大哥来了。”
　　我说：“来了，老四，头还疼不？”

　　他说：“好多了，就是有点蒙。”
　　我说：“刚做完手术肯定也不会象没事一样，过几天就好了。”
　　老四又慢慢的讲了些以前的事，问三哥在哪来哩，我说：“三有任务在外地，明天就能回来了。”
　　老四说：“这家伙还是整天不着家。”
　　我说：“是啊，他老在外地，我和他都在北京，见他一面比见太上老君都难，还得预约，等着他翻牌才行。”老四和大赖就都笑。
　　老四有点精神了，话也多了。就跟我又慢慢的聊了些过去的事，过去的话。我看着他精神挺好，心里很高兴，担心也少了许多。
　　晚上我想陪着老四，老四横坚让我回家，说有大赖就行了，说我明天还得上班就别陪着了，再说就一个陪护床，也没必要。好吧。我就回家了，到家正好十二点。
　　这第二天，老三从外地回来了，落地先挂了我的电话，我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三就直接奔了医院，陪了老四半天一夜，让大赖去外边开了个房间自己休息了一晚上。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然后，三来了电话说主任说最好给四做个全面的检查，因为他们在术后检查中怀疑有别的问题，我问三是啥意思，三也说不清楚，我说做，晚上我又赶了过去。
　　检查结果要第二天才出来，我没回家，跟三在外边宾馆住一了夜，大赖陪护。

　　第三天，一大早护士喊，几号病人家属去一下主任室，我和三跟大赖让老四睡会，我们都去了主任那儿，主任说：“谁是直系情属进来就行了。”
　　我们三个都说是，进了屋主任那儿有老四的片子，主任指着片子说：“病人的头上的手术非常成功，可以说是头部的病算是治了，但是，”
　　最怕的就是但是，主任换了个片子说：“病人的肝上有问题呀，我们做头部手术的时候查病理的时候查出病人的肝上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心象一块巨石砰的一声压下来一样。大赖和三的脸色也变了，我是看不见我的脸色，我想那时候我的脸色也变了。
　　我们三个都没说的出话来，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主任对大赖说：“你是病人的弟弟是吧。”

　　大赖点头，主任叹了口气说：“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做的了主的。”
　　我说：“主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我们不管多大的代价都能出。”
　　主任摇了摇头说：“这样说吧，肝上的肿瘤面积太大了，跟主血管都连在一块。就算是做手术也不能完全摘除。况且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有病人刚做了脑部手术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再次手术，如果非要做很大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这人的一生，要碰到很多事，但最难的是什么事？就是再也没法做的事，不管多大的病只要能治就是有希望，不能治了怎么办？没法做的事怎么做？这时候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无奈。

　　主任叹了口气说：“医院没有理由往外推病人，但医生也是人，不是神，希望你们好好想一想，我的意见是再住两天先回去过年吧，也许这是你哥在家的最后一个年了，还有你们的父母，你们也跟他们商量一下。过了年你们不死心就再上来。你们几个考虑考虑吧。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惊天霹雳一样，我们三个丢了魂往回走，原来的希望，那个盼望，让主任的一番语击的粉碎。我们没有直接回病房，走到院里拿起烟，大赖哭着说：“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跟我娘我爹说呀。”
　　我没有说话，我现在觉的头疼的厉害，我觉的胸中一团火一团水在翻过来翻过去。
　　三还在蹲在在上抽烟，我一脚就蹬了过去，我指着倒在地上的三喊：“你他妈的，你一出现就没好事，昨天还好好的，你他妈一回来就出事，你给我滚，给我滚。”
　　我不知道我是咋啦，这事跟三有啥关系？这几年他们五个有时候老说我，老了老了，有事了却容易冲动了，不分清红皂白的发脾气。有时候我也自己注意，不再这样。可是有时候不由我自己。
　　三躺在地上，流着泪看着我说：“大哥，要是我的原因，我现在就走，要是老四能好了，我永远都不回北京。大哥。”
　　弟兄还是弟兄，他还是选择又一次原谅了我。我又后悔的很。眼泪一下子哗哗的流了出来，把三拉起来。大赖吓住了，赶紧的抱住了我，他怕我再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