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卑微女孩与梦的距离》
第8节

作者: 边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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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了见连回清没有跟上来,这才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就看到前方不远的岔路口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章传远和林正凡站在车门前面,静静地看着他。
  琚冗的助理李长春已经红着眼圈,飞快地跑到琚冗跟前扶住他说:“冗哥,你真的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那天在医院你突然不见了,我都快急疯了,还有你母亲,她听说你失踪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大家有多难熬……”
  他说着都快哭了,琚冗却没有理会他,他似是才醒过神,猛地转回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连回清。他不敢相信,到最后,竟然是他信任的依赖的答应过帮助他的人出卖了他。
  连回清慢慢抬起头,大概是觉得那是最后一次能见到琚冗了,她没有再避开,第一次迎着琚冗的目光直视着他说:“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琚冗的双眉皱了起来,他的眉脊高挺,眉毛皱起来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眉形很明显地凸起来,但双眉之下沉淀着的晦暗浓郁得连阳光也无法照亮。
  连回清的胸口传来一阵生猛的疼痛,她咬着嘴唇,指尖紧紧切进掌心,她总觉得还要再说点什么才能让这场分别变得圆满,干巴巴地张开嘴,她说:“照顾你,我也是很累的。”
  琚冗皱着的眉头倏地松了下来。
  最后几个字从连回清嘴里说出来几乎带着颤音,她怕自己会哭出来,迅速地转身跑了。
  她跑得飞快,一口气跑进楼道里,等不及搭电梯,疯了一样沿着楼梯往上跑,直到她再也爬不动,她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越是用力地呼吸,眼泪越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最后她顺着墙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死死地咬着手腕,闷声哭了起来。
  终究,她还是习惯了。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只睡她那一边,琚冗睡的那边空荡荡的,她仍旧不敢逾越半分。每每夜里醒过来,她会习惯地伸手把琚冗那边的被子往上拉一拉,被子落到床面上她才会意识到那一边已经没有人了。凌晨时分,她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会准时准点地醒过来,睁开眼看向琚冗那边,她会怔愣好一会才能反应过来琚冗已经离开了。甚至有一次,她凌晨醒过来看到琚冗不在床上,她的第一反应竟是琚冗去了阳台准备跳楼,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疯了一样扑到阳台上。她的动作太过迅猛,滑了一跤,头磕在墙壁上的剧烈疼痛才让她清醒过来。

  那晚她坐在阳台的地面上,靠着墙壁,透过阳台的窗户遥遥望着幽蓝夜空上零零散散的几颗星,直到天明。
  琚冗,这个人曾离她那么远,又离她那么近。
  他们一起共度了两个月零十八天,不管怎么样,她都感激老天爷给过她一个可以接触到他的机会。但她又觉得悲伤,因为那些时光那样短暂,且又一去不复返。
  她从来不敢想,琚冗会回来找她。

  琚冗被接回去的第二天就被章传远送入最好的骨科医院进行手术,手术很顺利,他从手术室转入病房安顿好后,章传远让林正凡拍了一张琚冗躺在病床上的照片发在琚冗的微博上,并以琚冗的口吻配上文字:手术很顺利,我很好,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一小时粉丝的评论已经达到几十万,很快“琚冗受伤手术”这个话题就上了微博热搜。之后林正凡将琚冗微博的账号和密码拿了去,隔三差五地发一些琚冗养伤的情况,好借用他的腿伤保持热度。
  琚冗只静静看着这一切,他不反对,也不认可,就好像那些事与己无关。三个月后他康复出院,开始接通告赶片场,拍戏时他很快就能进入角色,每个镜头都拍的很认真。出席某些代言活动时他双唇抿着,微微露出一点牙齿,笑起来既谦逊又真诚。与人交流时他也十分绅士有礼,他和别人握手一定会身体前倾,眼睛看着对方,从眼底浮出来的笑意仿佛让人置身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中。
  除了消瘦了许多,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完全找不到他在连回清那里时脆弱又抑郁的丝毫痕迹,似乎就像章传远所说的,他并没有抑郁症,他只是入戏太深,现在出戏了,他就该是原来的样子。
  然而等到夜深人静,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又成了另一个模样。明明很累,他却无法入睡,他的头很疼,特别是凌晨时,简直头痛欲裂。他只能颤抖着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从凌晨一直疼到天亮。不管夜里如何难熬,白天他又恢复正常,任何场合他的嘴角都带着迷人的微笑,彬彬有礼又温和谦逊。
  琚冗拍摄的那部有关抑郁症的电影叫《有匪君子》,开拍不久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有抑郁情绪时也是这样,白天正常,夜晚异常,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一个人压抑着,忍耐着,后来已经严重到出现精神错乱的地步。电影拍摄完的某一个凌晨,他第一次出现了轻生的念头。他像一个幽魂一样开着车在马路上游荡,车子开到高架上时他把油门踩到底,让车子往高架的水泥护栏上撞了过去。

  他想把自己撞死。
  是李长春及时赶到把将送去了医院。他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明明心如死灰,却又让他感到极大的恐惧,他想逃,他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趁着李长春出去打电话的时候离开了病房,他迷茫而僵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把自己藏在医院的楼梯间里,连回清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像即将溺水的人在湍急的河流里抓住的一根浮木。
  连回清的那个小屋子,让他觉得安全。在那个小屋子里他与外界的一切隔断,什么都不用去做,什么都不用去想,一切都那么宁静而平和。他私心里想着可以在那里躲一辈子,可连回清将他赶走了,她不愿意再照顾他了。
  每次凌晨醒过来,他头疼的无法忍受的时候他还是想去找连回清,有好几次他已经将车子往连回清那里开,半路上他又死死地控制住了。
  连回清与他非亲非故,他麻烦了人家那么久,最后被赶走也是应该的,他实在不该再回去打扰她。
  他自己一个人咬牙坚持着,在“白天正常,夜晚异常”的循环里坚持了半个多月,情况却越来越糟,他白天越正常,夜里抑郁的程度就越严重。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冒着大雨连夜回去找连回清。
  他又是独自跑出来的,第二天当林正凡发现琚冗再次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的时候,天远公司立刻一阵兵荒马乱。章传远把林正凡和李长春都叫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林正凡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李长春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李长春是琚冗的私助,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相貌普通,也没什么才艺,所以没能考上戏剧学院,高考落榜后也没再考就在各个影视城里当群演。在某部电视剧里,他饰演琚冗的一个跟班小弟,他的戏份只有几个镜头,但琚冗一直认真地教他怎么演。对于一个没有接触过表演知识的群演来说,能得到专业的指点令他感激莫名。那时候琚冗还没有红起来但已经有些名气,能接到不少的戏,往往赶场的时候忙不过来,他就开车送琚冗,一来二去慢慢地就成了琚冗的助理。他和琚冗是雇佣关系,但他并不属于天远公司,他对章传远的服从是建立在对琚冗的忠诚之上。现在琚冗下落不明,他担心都担心不过来,没等章传远骂完,他就直言直语地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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