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年华》
第8节

作者: 九尾青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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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没必要去深究了。多数人都会口是心非,嘴上说得很喜欢你,实际怎样没人知道。表面功夫吧?至少还有人愿意粉刷一下。
  尊敬你,这是我在这里最大的体会。

  不管你是洗碗工,还是清洁工,还是各种类型劳力工作。给予想等的尊敬。秉着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赚得所需,堂堂正正。
  当然,不排除办公室一族等一系列脑力劳动者会有高人一等的想法。
  表面上,至少人家不会表现出来。心里嘀咕一下,不伤人自尊。这就是粉饰太平的好处。
  相比国内形形色色新闻,例如某日公交车上一男子嫌农民工汗味太冲,欲赶其下车....诸如此类。
  或是家中父母亦或亲人朋友,每每说起服务员清洁工,满是不以为然,多认为是最低等的工作。你若大学毕业,去当了服务员,父母与你撇得干干净净,只当没生过你就好。
  呆得越久,就越害怕回去。

  回去做什么?自己的定位会在哪里?能不能得到尊重?
  习惯是可怕的,当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没有异样的眼光。当在这里习惯了用劳动获取相等所得。当这里政府是服务大众。
  回家的念头越发萧瑟起来。
  国内是个赤裸裸向钱看齐的世界。若是下半辈子每日挣扎在赚取金钱的生活中,这样的人生,有意思么?
  其实,主要是想起了在这里接触到的华侨。
  大概,是华侨吧?

  在他家店打过周末的零碎小工。周末的祭会,一大早开始,坐车去祭会地点。搭帐篷,支锅,各种食材准备。
  多数时候慢慢碌碌一个小时才能正式上班。忙的时候连着十几个小时,脚不沾地,吆喝声也不能停。似乎,连喝水的空隙都没有。
  累么?肯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平素做过的要做,不做的更要做。累一点,至少有相应的工资。一天两天的生活费就有了。
  于是大家都这样坚持了下来。
  这里不说那个老板对我怎样。只说我朋友。

  介绍了朋友去过。第一次,似乎是四月,收摊的时候大雨,周围摊主都给自家店服务员人手一个雨衣,老板也买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老母亲一个。我们四五个服务员就淋成落汤鸡。
  回家的路上,看看身边冷的哆嗦的朋友,眼泪悄无声息。
  这个不详说。
  第二次,一个朋友没听明白指示,多蒸了一锅饺子,白白浪费了。
  不过一锅饺子!

  那家老板直接一脚踹过去,把朋友踹飞倒地,直接砸倒一堆桌椅。继而破口大骂。
  我愣了。
  旁边还有一大堆排队等着的人。也都愣了。
  不过一锅饺子!
  朋友反应过来,吵了起来,想拿了当日工资走人。那华侨不应,叫嚣着。

  我他妈犯贱,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不能白白干活拿不到工资。
  于是陪着笑脸,拉住两人。还他妈不要脸的要那恶心的家伙:小孩子年轻不懂事,你不要跟他计较。
  后面还要好言相劝:老板,毕竟是我叫他来的,我也有责任,可是要是不给他工资,他就要找我要的。您看能不能大人大量?...
  这几句话,够我自己恶心一辈子了。
  每每想起来,都从心里鄙视自己。我到底是没有血性的人。

  后面才知道,朋友的手擦掉三指宽的皮肉。
  我们,还没有一锅饺子来的有尊严。
  这是在这个国家的中国人。
  多数在此的中国人都知道一条心照不明的规则:不进中国店打工。
  我想,或许我经历的,就是理由。

  或许他们也有过跟我们相似的经历,也曾黑白颠倒的不停歇打工。
  后面自己努力,攒了钱,慢慢做点小生意,越来越好发展,又入了国籍,标榜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了。
  成了我们嘴里所谓的老板了。有钱人了。
  对待我们这些后辈来此的,却变了味。
  这个国家,有钱的多,就是我那个抠门店长,据说还是个富二代。

  可是人家如何,所谓中国人华侨又如何呢?
  总是要比较才能发现差别。
  我们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思想不平等,行为如何平等?
  工资拿到手后,就没再去了。另有两天工资没拿到,打了几次电话无果之后也懒得纠缠了。摔破手的那个多给了他一点,权当医疗费。余下两天的工资在我找到新工作之后私人垫付了。也没有告诉他俩。
  实是我介绍他俩去的,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此后,我就不再介绍工作给朋友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后,每想起来一次,就心疼一次,疼的揪心裂肺的。MD!我的钱呀!
  草泥马!
  老子的血汗钱呐~~

  。?°°?(>_<)?°°?。
  PS:一时气愤所写。实际上遇到的中国前辈,也有好的。这个国家的人里面,也有虚伪蛮横的。想来总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话有一定道理。
  日期:2012-12-16 17:00:00
  油放得太多,火冒起来三丈高,烘的脸热乎乎的。
  看着这个灶台,忽然就想起奶奶了。

  用家乡话称呼,nienie,类似“捏捏”。
  她今年84了,七月回国的时候,看见她大半脑门的头发掉的只剩下短短的发根。
  怎么一下子就这么老了?
  大惊。
  伯父伯母不在家,她守着大房子,一个人住在一楼,二楼如同摆设,家具都蒙了灰。
  大火烧的灶台坏了,她自己捡了几个碎砖头搭了两个简易灶台,一个在屋外,一个安在厨房的一个小角落,做饭的时候塞几根杉木柴火,草草了事。用的最多的电器是冰箱,塞的满满的,都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爱吃的,一放就是大半年。电饭煲也不用,煮饭一个小铁锅,炒菜一个小铁锅。

  都结了一层火灰。
  桌子上两个碗,一个是白菜,一个不知道回锅了多少次,已经煮得分不清楚是什么食材。小时候常吃,没觉得什么。现在看见,却觉得心酸。
  其实,她多年之前就老了。
  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我是奶奶带大的。

  小时候因各种的原因,自小跟着奶奶。对于父母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疯疯癫癫的玩,顶着奶奶剪的万年锅盖头,瘦瘦的小不点。
  朋友少,那个时候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不过,多半的时候是跟在奶奶身边。
  早上,蒙蒙亮的时候跟着去地里摘菜拔萝卜,拿着我的小锄头去挖红薯,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就把还只有橘子大小的凉薯揪出来解馋。累了就满菜园子的逮青蛙。
  菜摘好了,去小井边洗干净放进竹篮筐子里,背好书包,然后跟着去早市摆摊。

  说是摆摊,其实就是从自家带个塑胶袋子,铺在地上,一溜的摆开。
  奶奶的菜篮子,分两种,一种是烘干的小鱼干,一种是自家种的新鲜时蔬,各式青菜,葱姜蒜什么的。
  到了早市,也不吆喝,就跟着旁边的阿婆们聊天,都是些家长里短。我就放下书包,四处瞅瞅今天有什么想吃的,是吃包子呢?馒头呢?还是油条呢?问好价钱,就回小摊上。
  “捏捏,我要吃肉包子。”
  “捏捏,想吃馒头,黄色的那种。”

  “捏捏,油条买两根好不咯?肚子饿了。”
  眼看着上学的越来越多了,奶奶告诉我今天的菜价是多少钱一把,让我看着摊子。她则看看家里要不要改善一下伙食,或者有没有便宜的水果。回来的时候,手上肯定提着早餐。
  一把青菜五角钱,两个馒头五角钱,有的时候可能一个早上两馒头的钱都挣不到,可是奶奶还是笑呵呵的。
  那是她教我的处事态度之一,无论怎样糟糕,生活都应该开开心心的过。
  傍晚的时候,则是去河边石桥下面捞小鱼虾。拿着自制的网子,拿着长柄水勺子我就拎着小铁桶,屁颠跟着。
  然后先打着赤脚,把石头翻个遍的抓螃蟹,被螃蟹钳的哇哇大叫。而后拿石头堵住小溪,从上游乱踩一通,闹出水花往下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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