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现在发得出工资了。本来发工资那天柳青在银行给大家转完帐后不应该回办公室的，鬼使神差地，柳青又回去了一趟。大家都在，都看出了柳青的着急惊慌。正是到了下班的时候，大家哄然而散。
　　晚，柳青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青，你那里怎么回事呀？我听说你公司没有钱了，大家议论纷纷。”
　　“我知道，大家肯定得议论。”
　　“小汪可议论得很难听啊，你可得小心了。”
　　“小汪怎么回事？”
　　“是他带头议论的。”
　　柳青带着火气把电话挂了。太好了，这下把小汪裁了吧。省得自己东奔西走地借钱维持公司，却不被尊重和感激。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这是个周末，柳青好好地休息了两天。小姚周一要在TJ处理TJ公司报税的事，所以周一一班，只有江小姗和小汪在。
　　柳青一过来，叫江小姗去创业基地那边拿了旁边会议室的钥匙。

　　进了会议室，柳青跟江小姗说：“个星期，我统共到办公室三天。每次过来，都看见小汪在座椅睡觉。我们雇佣他的目的其实也是撑门面，给投资人看的。投资人全都会抽查，每次抽查都看见员工在座位睡觉可是非常负面的印象啊。”
　　江小姗觉出了事情不善，坐在会议室里没说话。
　　柳青接着说：“而且他还多次顶撞他的直接领导曾子建，对曾子建安排他做的业务不认真处理。”
　　江小姗尴尬地笑了，记起了这个80后曾经公开在办公室里说这样做反盗版是没有希望的。而且还下了断言，盗版是制止不了的。现在大家都在盗版，怎么我们公司还做反盗版呢？
　　柳青接着说：“得把小汪裁掉了。”

　　江小姗抬起头说：“他的试用期刚刚过，他要是闹起来，您准备好怎么做了吗？”
　　柳青说：“把他按辞职办理。他的BJ户口还在我们手里，你等会儿跟他谈一下，让他签一份东西，到他转户口的时候我们要收取管理费的。”
　　江小姗领命出去了。
　　柳青回到办公室，看见小汪的手里是一个新的手机，柳青心软了一下，知道他对“被辞职”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唉，那也没办法了，以他的表现是不能让他再在公司里继续工作了。

　　江小姗把小汪叫到会议室去了。柳青想象得出来，江小姗肯定还是聊天一样地和小汪谈这件柳总交待给她，她不得不办的事情。
　　过了有一个小时，江小姗进了柳青的隔间，跟柳青商量到底让他在转户口的时候交多少管理费。
　　小汪这时也从会议室出来，在楼道里给他的一个同学打电话，让他同学给他出出主意。柳青很不喜欢12楼这个小世界的人知道自己在裁人，于是叫江小姗：“把小汪叫进会议室，别在楼道里打电话。”
　　江小姗出去了，通知小汪别在楼道里打电话。

　　脸都变白了的小汪进了会议室。
　　柳青交待好了江小姗怎么和小汪签管理费的通知。
　　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江小姗把小汪签好的东西拿了过来。
　　柳青说：“让他收拾东西吧，今天把公司钥匙和其他属于公司的东西交来。”
　　裁人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小汪进了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过程其实是很折磨柳青的。小汪带着迷茫的情绪不知所措地一点一点地收拾，江小姗在旁边监看着。时间在这个过程忽然一下子过得很慢。通常在大公司是由保安和行政监看被裁员的员工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人的，虽然公司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柳青还是把隔间的门打开了，自己也注意着小汪的动静。
　　明明是小汪用自己在公司的表现炒了自己，现在可好，柳青成了恶人。柳青不由得在开件柜的时候声音重了一些，提醒这个小汪快点。
　　小汪果然收拾得快了一些，把钥匙交到了江小姗的手里，拿着东西离开了办公室。外面，是这个冬天BJ的第一场雪。柳青站在窗前，看着小汪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了雪地里。

　　裁人可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啊。
　　周二，小姚回来了，一出现，遭到了江小姗的白眼，并且午吃饭时也不跟小姚一起去吃。下午，三人开了个例会。
　　柳青依旧火气未消，说：“裁掉小汪这件事，我们三人都有责任。”江小姗和小姚都点了点头。江小姗拉拢小汪，并且作为行政主管，任由他班时间睡觉，这不能说不是江小姗的责任；小姚呢，公司帐没有钱了，应该和老板自己沟通，而不是让整个公司知道。
　　柳青继续说：“以后公司会建立一套警示机制。如果表现不好，可以退回到试用期，这样也不至于一下子被裁员。”江小姗和小姚又点了点头。
　　柳青继续通报：“公司并不是我们几个人，曾子建、财务老张都在我们的工资表，他们不坐班，但仍然是公司的一员。并且曾子建那边会继续扩人，争取早点把我们的反盗版的技术项目完成，并于明年开始试运行。这样我们公司工资表的人员会进一步增加，但是他们都并不会到公司坐班。等明年需要坐班的时候，他们会过来的。”

　　柳青的下一步是搬离这个写字楼。
　　“小姗，你去找一趟张老师，跟他说我们准备搬走，问问他能不能把我们的押金退回来。”
　　“好，我这去办。”
　　江小姗下去八楼找张老师去了。

　　柳青在12楼盘算着搬到哪儿去。她总是想把自己租住的公寓当成办公室用，这样可以省下来一大笔费用。但江小姗总是对这个主意有点保留意见的意思。唉，她的意见也是要考虑的。
　　柳青这儿还没盘算好，江小姗回来了，说：“柳总，张老师已经不管租写字楼这一块儿了。换了曾玉了。”
　　“曾玉是谁，我见过吗？”柳青不由得问。没印象啊。
　　“曾玉以前是创业基地办公室挺普通的一个人，我们以前没跟她打过交道。她说合同没到期，搬走是不行的。”
　　“合同是没到期，但是我们给他们找好下一家不得了。”柳青知道八楼搞农业的那家公司一直想扩。
　　“我再去问问。”

　　江小姗又跑了一趟八楼。
　　柳青这时想起来仔细看合同了。象国的《公司法》一样，华园出的合同有很多模棱两可之处，目的全是为了一个：所有的对条款的解释都得是华园做出的，它可以根据形势的需要解释这些条款。八嘎亚路！柳青不由得担心起来。
　　江小姗又跑了来，说：“绝对不行，不仅押金不退，还要罚款。”
　　柳青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八楼。
　　“您是曾玉老师是吧？”对这个不到三十岁，一看一脸公事公办的曾玉，柳青是一脸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