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
第21节

作者: 小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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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干嘛?”南茉有些心虚。
  阿米赶紧低下头,想起南茉离开西安的时候,真怕她有一天不认识自己了,现在才知道,他更怕自己不认识南茉了。
  日期:2019-04-10 22:13:42
  南茉又问:“阿米,你刚才说可以为我拼命,是真的吗?”

  阿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是说,如果真会丢了性命,你......还愿意帮我吗?”
  “这还用问嘛!”
  “为什么啊?”
  阿米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有很多缘分或感情上的事,给予就是给予,愿意就是愿意,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日期:2019-04-10 22:16:40
  南茉撇嘴道:“言不由衷了吧?”
  阿米霍地伸出右手小指,那是誓约的手势。过去跟南茉无数次拉钩上吊,她总是用左手食指钩过来,然后说两百年不许变。
  可这一次,南茉用右手小指钩住他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阿米抽回自己的手,越发觉得南茉不对劲儿,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一时又说不上来。他想,南茉是到首都念大学的人,有些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天渐渐黑了下来,火光活泼地闪烁跳跃,明暗有致地映衬着两张年轻的脸,温暖中藏着微妙的隔阂。
  南茉打破长时间的沉默,说:“阿米,说说你和......我小时候的事儿吧,我想听听。”
  可阿米已经抱着小金子睡着了。
  日期:2019-04-11 20:30:46
  南茉添了柴火,也偎在一边沉沉睡去。
  半夜里,秋末的吐鲁番盆地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古城地区风雪弥漫,直下到天明方才止住。大雪将葡萄干晾房盖得严严实实,加上煨着火堆的缘故,里面非常暖和,他们睡得十分安稳。
  南茉清晨醒来,见阿米和小金子没在晾房里,外面正燃着一堆大火,发出哔哔剥剥的烧柴声。她走出晾房,只觉蓝天如洗,雪原苍茫,阳光和雪光交相辉映,刺得她睁不开眼。
  日期:2019-04-11 20:32:38
  阿米刚烤熟一只野兔。小金子流着口水,殷勤地围在旁边,巴望着能早早吃上一口。看见南茉,阿米呲牙一笑,递上一只兔腿,说:“香着呢,快趁热吃!”
  南茉皱眉道:“我不吃。”

  “不脏,收拾得很干净呢。”
  “我不吃肉。”
  “啊?你过去可是没肉不吃饭的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
  阿米嘿嘿一笑,用树枝从火堆里扒出几个黑球来,将黑球在雪窝里一滚,发出一团白烟,然后用手掰开,像变魔术似的,竟是热气腾腾的烧洋芋。

  日期:2019-04-11 20:34:48
  南茉吃着洋芋,问阿米怎么抓到的野兔子,哪儿挖来的洋芋。
  “葡萄架下的雪堆里有洋芋秧子,挖下去就有啦。野兔嘛,它在雪地里找吃的,脚印很好找,雪深也跑不起来,一下子就被小金子摁住啦”
  南茉恍然一笑,叹服阿米超强的生存能力。
  阿米说:“你嘴巴都吃黑了。”

  南茉抓了把雪擦嘴,却没擦干净。
  阿米凑上去说:“我帮你擦。”
  南茉躲开阿米,望了一眼迅速爬升的太阳,说:“天不早了,咱们该走啦。”
  阿米抱起小金子,高兴地叫了一声,声音在雪原上传了很远。
  日期:2019-04-11 20:36:21
  刚离开葡萄园,阿米忽然停下来,在领口摸了半天,说脖子上的八卦牌不见了,沮丧地说:“千万别丢了啊!它可是救过我的命呢!”
  南茉想起自己在水洞里摸到过牌子,可后来在晾房里没再见过,很可能是昨天给阿米空水时掉在涝坝上了,就说:“我们回井口找找。”
  他们回到坎儿井,在积雪里扒拉了半天,果然找到了那枚八卦牌。阿米欣喜地将牌子擦净,郑重地戴到脖子上。忽然,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盯着结冰的井口和涝坝倒吸一口冷气。
  冰面上有个新砸开的大窟窿,坝上有两滩凝冰的水迹和一团脚印,循迹望去,脚印在雪地上分成两行,歪歪扭扭向北延伸而去。
  日期:2019-04-11 20:37:38

  阿米感到一股寒意直透脊背,心想那不可能是挑水的村民,一定是两个人从水洞里钻出来了,不是杨麻子和眯缝眼又会是谁呢?
  南茉猜到发生了什么,说:“别怕,我们小心一点就是。”
  他俩跟着雪地上的足迹向北走。南茉毕竟伤病未愈,又浸过冷水,脸色显得非常憔悴。阿米想背她,可她坚决不肯,执意走在前面。
  神秘的脚印从东侧绕过古城,最终拐进了哈拉和卓。他俩不敢跟进镇子,只在镇口休息片刻,讨了两块红薯干吃了,然后搭上一辆送皮货的马车,朝吐峪沟方向赶路。

  日期:2019-04-11 20:39:05
  阳光濯洗着碧空,照耀着巍巍天山和皑皑雪原。南茉从未见过如此壮美的雪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阿米提醒南茉,雪光伤眼,要多闭目养神。南茉嫌阿米太唠叨,将头巾蒙在脸上,说:“这样总行了吧!”
  雪路湿滑,马车走得比牛车都慢,两个多时辰才赶到沟口的村子。两人下车往沟里走,只见沟内石壑连绵,洞窟密布,岩褐和雪白错落交织,更显落寞与残破。这是一个与千佛洞齐名的晋唐时期佛窟遗存,虽经千年岁月摧残,依然不失当年的庄严与辉煌。
  两人顺着沟底深一脚浅一地往前走。南茉按如闻给她说的去处,找到一处由三层洞窟组成的寺院遗址,说:“应该就是这儿了。”
  这座石窟寺是当年高昌国的王族寺院,虽然僧侣和香火早已销声匿迹,洞窟的雕像和壁画也严重毁损,但仍不难想象它曾经的风光岁月。他俩穿过残留的院墙,发现整个寺院阒无人迹,残洞破窟一派凄凉。
  日期:2019-04-11 20:40:36
  阿米轻声问:“师父和师兄他们就在这儿吗?”

  南茉摆手示意阿米不要说话,屏息细听寺内的动静。阿米也支起耳朵,隐约听见上面的洞窟里有人在低声合唱:
  清静光明,
  大力智慧,
  无上至尊,
  摩尼光佛 ……
  南茉低声道:“我先上去,你等会儿再跟上来,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偷偷跟踪我才到这儿的。”说罢,蹑手蹑脚沿石阶上去了。
  日期:2019-04-11 20:41:43

  阿米等了一会儿,忽听上面歌声陡停,紧接着传来打斗和呼喝声。
  他感觉不妙,迅速上到第二层,发现四间洞窟里空无一人,但从洞里洞外几滩血迹看,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殴斗。
  他赶紧跑上第三层,见中间一处高大的洞口上方写着“大雄宝殿”,洞内有四个白衣人正手持匕首,将南茉逼在中央,另一位白衣老者盘腿坐在地上,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日期:2019-04-12 21:57:23
  阿米不知发生了什么,冲进大殿挡在南茉身前,正想质问对方,猛然认出盘坐的老者竟是师父白不归,另外四个人是原来百度寺的如字辈师兄,如闻,如苦,如集,如不动。
  阿米又惊又喜,流着泪脱口而出:“师父!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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